當譚立強忍著胃部的翻湧走進房間時,他便看到很多道門,密密麻麻挨的緊緊的一扇扇門,接著他便看到了一台打開的電視和正在看著電視的三人。
古舊的沙發上,三個人靜靜的坐著,坐在最裏麵的是個十分肥胖的人,坐在中間的則應該是個高高瘦瘦的人,至於坐在最外麵的,如果不是個女孩,便隻能是個孩子,隻因沙發並不算高的靠背中,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他稍稍『露』出的一些頭發。
而在譚立打量這三個人時,這三個人似乎也察覺到了譚立的到來,他們紛紛轉過頭來,最裏麵的那個胖子赫然竟是張寶,而中間那個略顯高挑的俊朗少年,譚立並不認識,至於最外麵的,果然是個女孩,隻因在譚立看來,隻有女孩才會有這麽一雙靈動的眼睛。
但譚立卻不知道,田雞仔並不是女孩,相反田雞仔是個貨真價實的爺們,也隻有真正的爺們才敢像他一樣,自稱泡妞第一。
“這邊。”
李天鷹輕輕的拍了拍譚立的肩膀,便徑直向最右邊的房間走去,而譚立也在微微一怔之後便快步跟了過去。
隨著房門的開啟,一種刺鼻的『藥』味便迎麵撲來,緊接著一陣車水馬龍的嘈雜聲,至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好的窗外飄來。
隨著李天鷹將窗簾拉開,譚立的視野也瞬時清晰了起來,狹小的似個匣子般的房間內,能擺放的隻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個衣櫃。
“你來了。”
聲音至**飄來,譚立瞳孔收縮的看著那個臉上纏滿繃帶的男子,即便是已經無法看見他的臉,譚立仍是可以認出他來。
“墨……”
墨簡笑了,但在繃帶凝固的麵容中,他所能做到的隻有嘴角的一個上揚。
“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李天鷹一向都是個很知趣的人,所以他在說完之後,便退了出去,輕輕的將門合上。
“變成了這樣,你居然還能認出我來。”
墨簡滿眼笑意的看著僵愕的譚立,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說過話了,久到甚至讓他已有了一種恍如隔世般的錯覺。
“你……怎麽了?”
“不小心跌了一跤……”墨簡有些自嘲的撇了撇嘴角。
“你說謊!”譚立止不住顫抖的大聲吼了出來。
墨簡不禁微微一怔,過了一會,他才目『露』痛苦之『色』的看向全身顫抖的譚立,緩緩說道:“我之所以說謊,也隻是為了你好……”
“但我卻不喜歡聽謊話!”譚立再次吼了起來,他原本並不是個會打斷別人說話的人,更不是個會打斷墨簡說話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親近墨簡,隻因在他的眼裏,墨簡已和他的親人無異。
“我找你來也正是為了告訴你一切。”墨簡緩緩的吐了口氣,拍了拍床邊,說道:“坐下來,我會把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都告訴你。”
墨簡並沒有再說謊,正如同譚立所不願聽謊話一般,他也不願對譚立說謊,但是在這個世界,很多時候,謊話遠比真話要柔和上許多,這或許也隻因真正傷人的永遠都是那些隱瞞在善意謊言背後的真相。
墨簡說的十分簡潔,但即便十分簡潔,這一段話仍是花了他很長的時間,從與李天鷹三人的恩怨到顧絕、田雞仔,再到童慶、花型、花火、乃至暗門,這段時間在他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
譚立靜靜的聽著,他的表情也在而變化,從起先的憤怒到驚訝,再從驚訝感到震驚,再從震驚到恐懼,又從恐懼化為不安,直到最後,所有的表情竟如同柔和至一起般的使人有了一種詭異的感覺。
墨簡靜靜的看著譚立,不論是誰在一下被告知這麽多複雜的事情之後,難免總會要有一段消化的時間,更何況又是譚立,那個視他為親人的譚立。
“你為什麽會告訴我?”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你有權利且有義務知道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
譚立靜靜的低著頭,良久的沉思之後,他才又回到從前那個喜好安靜的少年。
“現在你已經報複完了,那你是不是已經可以變回以前的那個墨了?”
墨簡揚了揚唇角,誰也無法得知他現在的表情,那雙如同黑夜般深邃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令人無法捕捉的扭曲。
他緩緩的搖了搖頭,才冷冷說道:“我必須得為我做的事情,擔負起責任。”
譚立驚愕的看著墨簡,咬牙說道:“你變了。”
墨簡有些無奈的說道:“每個人總是會變的。”
譚立緩緩的站了起來,他靜靜的看了墨簡一會,才淡淡的說道:“我該回去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墨簡說道:“如果你願意,你可以留在……。”
譚立又怎麽會聽不出墨簡的意思,他又怎麽會看不出墨簡之所以會和他斷絕關係,也隻是為了他好,但是他卻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墨簡這段時間所作的一切,也不能接受眼前這個使他有種陌生感的墨簡。
譚立緩緩的搖了搖頭,打斷了墨簡的話說道:“這裏不是我該留下的地方。”
說完他便緩緩的轉過身去,不知是何表情的向門外走去。
“小立。”
呼喚聲中譚立茫然的回頭望去。
“我們還是朋友麽?”
“朋友?”譚立雙目無神的喃喃重複著,但下一秒便聲『色』俱厲的吼了出來,“朋友,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又為什麽寧願說出那些過分的話也不願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譚立走了,空『蕩』的房間內一時間隻剩下怔怔的墨簡,他在反思,或許真如譚立所說,或許他一直都隻是在扮演譚立的守護者這個角『色』,或許他可以是譚立的兄長,但他卻絕不能算作譚立的朋友,隻因他從沒有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去考慮譚立的感受。
“他所說的隻不過是氣話,你……”從譚立衝出公寓的瞬間,李天鷹就走了進來,他並沒有偷聽譚立和墨簡的對話,但這薄弱的房門顯然並不能阻擋住譚立的怒吼,所以他多多少少總聽到了些,尤其是譚立最後的那段咆哮。
但他並沒有接著說下去,隻因墨簡似乎已經什麽都聽不見、看不見般的出神的拿著那道被打開的房門。
他能夠體會墨簡的感受,隻因他曾對羅烈做過同樣的事情,他靜靜的轉過身去,走出房間,帶上了那一道讓墨簡失神的房門,他知道墨簡現在唯一需要的,隻有安靜。
在李天鷹出門後,四張疑『惑』不解的麵容引入眼簾,他重重的歎了口氣,道:“看來,現在我們能做的隻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