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成深深的吸了口煙,噴吐著濃濃的煙霧背對著墨簡說道:“你是我所見過最優秀的學生,但也是我見過最難溝通的學生。”
墨簡緩緩揚起唇角,“那隻因您從未想過要與我溝通,在您眼中我隻不過是個令人厭惡的學生罷了。”
“我從沒有這麽說過。”
“但卻不難看出。”
黃天成微微一震,緩緩的轉過身來,直視著墨簡,“你還看出了什麽?”
墨簡依舊掛著那一絲殘酷的笑意,“我還看出了您還深深自我憎惡著。”
潛藏與眼睛後的瞳孔在冰冷的聲音中收縮,他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帶著一絲冷冷笑意的少年,半響方才重重的吐了口氣。
“你說的不錯,我不但厭惡你,而且憎惡著自己,這也隻因看到了你我就會想起以前的我,而我之所以會叫你來這裏,也隻是為了提醒你,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墨簡冷冷一笑,道:“就算會後悔,那也是我的事,而且,我為什麽要聽一個連自己都厭惡自己的人的提醒?”
墨簡接著說道:“既然您還有時間在這裏自怨自艾,為什麽不去做一些令您不會後悔的事?”說完墨簡便對著瞠目結舌的黃天成欠了欠身,便轉身大步的走出身後的樓道中。
而黃天成怔怔的看著幽暗的樓道,半響才輕歎一聲,喃喃道:“冥頑不化的到底是他還是我?”
………………
嶄新的教學樓,這是去年剛剛建成的教學樓,全新的教學設施,全新的心情,墨簡麵帶微笑的走進了教室。
然而教室內的卻並不是一張張嶄新的麵孔,而是一張張熟悉的麵容,在這裏的無疑都是理科的尖子生,而這其中更有一部分是曾經和他同班的學生,這其中就包括楊超等人,而當他看到快步走來的譚立時,他再一次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你沒事吧?”譚立關切的目光在墨簡的身上來回的搜視著,而很快他便發現了墨簡有些異樣蒼白的右手,“你的手……”
“沒事。”墨簡緩緩的躲開了譚立伸來的手臂,看著一臉關切之『色』的譚立,笑道:“你好像長高了些。”
“你真的沒事?”
墨簡淡淡一笑,便將右手抬了起來掄了兩圈,“你看。”
譚立這才鬆了口氣,不過隨即又想到了什麽般的趕忙說道:“你暑假是不是一次都沒回去?”
墨簡不禁愣了愣,隨即笑道:“嗯,有些事情,你怎麽知道的?”
譚立笑道:“我前兩天遇見你姑父了。”
墨簡臉上的笑意瞬間隱去,不知為何隻要一提到他的姑父他就有一種沉重的負罪感,當然他並沒有什麽對不起他姑父的地方,更沒有什麽對他不敬之處,而他的姑父也視他為己出般的待他,但或許也正是因如此使得墨簡知道該如何去麵對他,隻因他欠他的實在太多,多到令他為之逃避。
“他還好麽?”
“還好,你知道他來找過你好幾次麽?”
墨簡聞言不禁全身一震,半響方才緩緩的搖了搖頭。
“他讓我看見你就讓你趕緊打個電話回去。”
譚立說完的瞬間,墨簡便發足狂奔了出去,他本認為自己是個成熟也懂得規劃,可以獨自生活的人,然而這一刻他才發現,他是多麽的稚嫩,他的親人為他付出了那麽多,然而他卻根本未曾細細的替他們想過,他總是擺著一張什麽都懂的模樣教訓著張寶、李天鷹他們,然而自己呢?此時想來卻又是如此的可笑。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學會了逃避,到底是從什麽開始,他習慣了逃避,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認為隻要逃避,他們就不會再去為他付出,而他也就不會再種擔負著這山一般的沉重感。
小賣部內一雙雙不解的視線中,墨簡氣喘如牛的奔到了公用電話前,隨著一連串號碼的撥動‘嘟……嘟……嘟……’的聲響也與電話中響起。
“你好,哪位?”一道成年女『性』的柔和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響起。
而在墨簡聽到這道聲音的一瞬間,他的心髒也為之緊繃,他那孤傲的唇角也在翕動中久久無法發出聲音。
“你好,哪位?”或許因為久久無回音的關係,柔和的聲音顯然變得有些不耐。
“不說話,我掛了。”
“姑,別掛,是我。”墨簡強壓住心中的不安,慌忙說道。
“……”
“姑,你聽到了麽?”
“誰是你姑,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姑嗎……一個學期也不見你打幾次電話回來……這次幹脆連電話也不打一個就不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姑父為了找你去了好幾次?你知道不到我們有多擔心你!”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在電話中傳來,墨簡的心也在滴血,他畢竟還是不夠成熟,畢竟還是個會讓人擔心的孩子。
“對不起……”
“我要你馬上回來!”
“可是,姑,我……”
“聽到沒有,我要你立刻馬上給我回來!”就在墨簡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隻聽電話的一頭忽然有一道微弱的男聲響起。
“香,你幹什麽,墨兒現在應該上課了,你怎麽……”墨簡在聽到這墨兒這連個字的同時心中也頓時一緊,隻因他知道會這麽叫他的隻有一個人,那便是他的姑父。
“我不管,我要他馬上給我回來!”
“別鬧了,把電話給我。”
“我不給!”
“別鬧了好不好……”這句話說完的瞬間一陣細微的聲響也瞬時響起。
“墨兒,你在聽嗎?”半響之後,電話那頭的男聲才陡然變得清晰,看來應該是拿到電話了。
“姑父,我在。”
“這段時間過的怎麽樣?”
“還好。”墨簡垂著頭低聲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別聽你姑的,她是太久沒見你,急壞了才……香……別鬧了……”細微的爭奪聲再次從電話內傳來。
好一會墨簡姑父的急促的聲音才在電話中重現,“既然沒事就好,在外麵多注意身體,有空就多打幾個電話回來,省的你姑瞎擔心,不多說了,就這樣……”
電話掛斷了,然而墨簡卻依舊失神的捧著手中的話筒,久久未曾放下,或許隻因他此刻捧著的並不是冷冰冰的話筒,還有洋溢在那一頭的暖暖溫馨,直到此刻,直到經曆了這些日子他才真正的明白,他原本認為的成熟隻不過是一種幼稚,而他原本認為的幼稚,才是真正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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