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墨簡又何嚐不知道金鴻學所說的約法三章根本就是在刁難與他,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如果老師想要刁難學生,豈非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而最重要的是墨簡現在已覺得無所謂,不論是金鴻學的刁難也好,還是學業也罷,在他此刻麻木的內心中,這些或許都已不在重要。
安靜的教室散發出一股異於其他班級的濃鬱學習氛圍,明明是課間,明明可以娛樂,然而這個班級的絕大多數人卻都選擇放棄這寶貴的休憩時間,聚精會神的啃著手中的課本。
墨簡走進時並沒有人看他,或許並不是沒有人看他,而是視線與身體的交接就像是沒有看過一般的短暫。
孤獨,通常是一種感覺,很久很久以前墨簡便已能深深的體會孤獨的寒意,然而此刻他才發現,它是那麽的陌生,隻因它在這裏,並不是一種心情而是做為一種氣息而存在。
腳步的緩慢而沉重,而當墨簡走上通往他座位的走道時,他的心髒也在瞬間緊繃。
施雪在笑,即便是那如風之軌跡一般不著痕跡的笑容,此時也讓墨簡有了一種心髒超負荷的壓抑感,隻因她微笑的對象並不是他,而是那一個普通到把他放入人群中便絕難再找出的少年。
腳步愈發的沉重,羨慕、嫉妒、悔恨、悲傷一種種截然不同的感情在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浮現。
施雪不笑了,或許這也隻因發現了他的接近,沉重的腳步就像這冰冷的地麵同化一般難以邁動。
墨簡想要逃離,逃離這個散發著濃鬱孤獨氣息的教室,逃出這個令他無法喘息的教室,然而他卻不能這麽做,這或許也隻因流淌在他血『液』中與生俱來的驕傲。
沉重的腳步在停頓的下一瞬間邁出,墨簡並沒有去看施雪,也沒有去看她身邊那一個平凡的少年。
“那個,墨同學,你來的……”就在樂謙滿是微笑站起來的同時,他也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這也隻因墨簡與此同時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是一雙全無感情的空洞雙眼,然而在那空洞的深邃中卻有彌漫著一股足以凍結人心的寒意。
那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樂謙無法形容,隻因僅僅是一眼,便給了他一種置身與冰山之中的戰栗感。
而在墨簡走過了許久,他才打著哆嗦的吐出了他之前未完的話,“……正好……”
“你沒事吧?”
樂謙生硬的搖了搖頭,而當他扭頭看向後排那一雙正在看著他的眼睛時,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趕忙坐了下來。
“真可怕……”
“什麽?”施雪不禁有些好奇的問了出來。
樂謙搓著肩膀,重重的吐了口氣,說道:“沒什麽,隻不過我想他一定誤會了什麽。”
“別理他。”就在施雪說完這句話的同時,課鈴也隨之打響。
漫長的一節課,墨簡就像一尊石像一般,不但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不過好在他坐在最後,而授課的老師因而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課間,墨簡依舊靜靜的坐著,而施雪似乎卻在下課鈴打響之後不久便走出了教室,安靜的課堂中,樂謙緩緩的俯下身從桌肚裏翻找著下一節課所需用到的書具。
然而就在他俯身尋找的這一會功夫裏,他卻忽然覺得教室裏的光線仿佛便的黯淡了,而當他抬頭向窗外看去的瞬間,他也差一點嚇得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這也隻因在那不甚寬闊的玻璃上赫然緊貼著四五張異常搞怪的臉,任誰見了這一情形隻怕都難免要吃上一驚,又何況是樂謙這樣的一個人。
然而令樂謙感到奇怪的還在後麵,隻因貼在窗口搞怪的那幾個人在看見他之後,居然一臉驚訝的表情離開了玻璃,還在相互之間說著些什麽,這一舉動不禁令樂謙訝異,難道這不是單純的惡作劇?
就在樂謙百思不得其解的這一會工夫裏,他身旁的玻璃陡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響動,而當他定睛看去不禁再一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裏。
這也隻因那幾人中的一個個子不高相貌凶惡的少年正瞪著眼衝他招手,看他此時的神情大有一副你不出來,我就衝進去的模樣。
然而膽小怕事的樂謙又怎麽敢出去?就在進退兩難的這一情形,樂謙忽然想到了墨簡,這也隻因在他之前,這裏豈非是墨簡的座位,而仔細一想,這幾個人大概也是來找墨簡的,但想想墨簡之前的那一眼。
樂謙不僅在一次糾結起來,不過好在窗外那個容貌凶惡的少年沒有給他太多考慮的時間。
看著那一張愈發猙獰的麵容,樂謙下一瞬間便求救一般的跑到了墨簡的身邊。
“墨……墨同學……”
兩道冰冷眼光投向樂謙的瞬間,樂謙的心髒也仿佛被凍結了一般。
“外……外麵……好像有人找你……”
墨簡靜靜的看著樂謙,好一會方才緩緩的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的向教室外走去,而在墨簡走了許久之後樂謙方才回過來一般,大口的喘息了起來。
寬闊的走道中,張寶一臉憤慨的說道:“墨老大,那家夥是誰,怎麽會……”
墨簡淡淡的說道:“不知道。”
張寶聞言不禁咆哮了起來,“你怎麽會……”然而張寶的咆哮卻在墨簡那冷冷的一瞥中戛然而止。
“這是金鴻學的主意。”
“金鴻學?”李天鷹皺緊了眉頭,說道:“他為什麽……”
“我不知道。”
李天鷹不禁滿是訝異的說道:“難道你沒有問?”
墨簡麵無表情的答道:“我不想知道。”
李天鷹聽完之後,眉頭不禁鎖的更緊,他又怎會看不出墨簡這是在說謊?
“但我想知道,阿烈,把那小子帶過來。”
“好。”羅烈冷冷的應了聲便待大步走去,卻不想腳步還沒有邁出便給墨簡叫住。
“別去找他,這和他無關。”
“但你總不能什麽都不知道就被人搶了位置,更何況……”
“我說過,我不想知道!”墨簡狠狠的撂下這一句話之後,便看也不看李天鷹幾人一眼大步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而顧絕此時情形不禁輕輕的歎了口氣,看向麵『色』青紅不定的李天鷹,“現在也隻有由他去了。”
李天鷹緊緊的握住拳頭,咬牙說道:“如果任由他這樣下去,或許他會壞掉。”
顧絕搖了搖頭,道:“人又不是玩具,怎麽會說壞就壞?”
李天鷹冷冷說道:“有的時候人卻可以比玩具更脆弱。”
顧絕靜靜的看著墨簡那遠去的背影,緩緩說道:“你認為是現在?”
“或許。”李天鷹重重的舒了口氣,緩緩說道:“越是堅強的人,某些地方就越脆弱,而越是脆弱的人,某些方麵也就越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