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時空是永恒,思想便是永恒之中的無限,每個人都有隻屬於自己的思想,或極盡相似卻又不盡相同。
墨簡的思想很簡單,他並不是一個是流淌著嗜血根性的好戰主義者,相反他十分的鍾愛寧和,甚至就算別人打他罵他、辱他輕他,他也依舊可以坦然自若昂首挺胸的活下去。
但不論是怎樣熱愛寧和的人卻總歸都會有寧和被打破的時候,而打破墨簡寧和日常的並不是別人,隻是那個對他來說可以是朋友,可以是親人,甚至可以是同類的南俊。
或許他們之間有著極大的不同,然而卻又有著最大的相同,那便是有著同樣一顆熱愛著生命的寧和之心。
南俊並沒有要求過他什麽,僅僅隻是堅強的而活下去,這本並是個十分簡單的要求,然而他卻無法做到,隻因他要複仇。
複仇是件十分空虛的事,就算他真的為南俊報了仇,南俊又是否會活過來,這豈非是個十分簡單的問題?
而他又能從中得到什麽?這是個同樣簡單的問題,隻因即便是陷入憤怒深淵之中的他也可以清晰的獲悉,那些正在前方等待著他的空虛與悔恨。
那麽他又是否該這麽做?正如葉子所說,他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一個聰明的人總該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所以墨簡很快便得到了一個答案,一個十分簡單的答案,那便是如同南俊所說堅強的活下去。
隻不過可惜的是,這個十分正確的答案僅僅隻在一瞬之後,便被他心中的升起的黑暗撕裂吞沒。
這本就是個不需要理由的世界,所謂的理由無非隻是逃避時的自我安慰罷了。
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生弱者汰,這個道理豈非早已在他握緊拳頭開始反抗的之時便已明了。
複仇,如果真如葉子所說那麽的空虛,那何妨用那些妖嬈的鮮血賦予它存在的意義?
而今一個單純而簡單的答案在浮現墨簡腦海的同時,也將那些令他迷惘的思緒統統撕裂吞噬。
毀滅,如果不能保護,如果不能平和的活下去,那就堅強的去毀滅,毀滅所有擋在他眼前,阻止他前行的障礙。
“夥計,麵錢。”墨簡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從兜裏摸出了一團皺褶不堪的紙幣,隨即便捋除了兩張放在了桌麵上。
夥計怔怔的看著麵帶奇怪笑意的墨簡,怔怔的看著那碗從葉子走後便再也沒有動過的麵,不禁露出了一絲詫異。
而當他回過神來之際,冷清的麵館內哪裏還能再尋得著墨簡的蹤跡。
“活見鬼……”嘀咕了一聲之後,夥計便再一次板起了招牌式的棺材臉,有氣無力的向著擺著錢的桌子走去。
…………………………
葉子再一次見墨簡僅僅是隔了半天不到的功夫,而當他看著掛著有些令人玩味笑意推門而入的墨簡時,他也不禁為之一愣。
“你來了。”葉子緩緩的垂下了緊握的拳頭,放過了眼前那發出不堪重負呻吟的沙袋,淡淡的說道。
墨簡淡淡一笑,隨即便來到了牆便的長椅前,隨意的坐了下去。
墨簡並沒有說話,然而僅僅是他那無聲而簡單的動作,卻似給葉子帶來了超乎想象的震撼,至少葉子那如同岩石般堅毅的麵容中此刻已泛出一抹震驚之色。
“我想通了。”
墨簡微笑的看著一臉震驚的葉子,接著說道:“如你所說,我似乎的確很聰明。”
葉子聞言那小山般的身軀一震,他仿似已從那張掛滿了輕鬆笑意的眼眸中看出了什麽般,麵色陰沉的說道:“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但卻是我的答案。”
“你為什麽不明白!”
墨簡並沒有被葉子突如其來的怒吼給嚇到,相反他依舊一臉輕鬆笑意看著麵色緊繃的葉子。
葉子的憤怒來的快,去的也同樣的快,僅僅隻是短暫的一會沉默之後,他便似決定了什麽般恢複了平靜。
“如果我告訴你殺了南哥的不是武,你會不會信?”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墨簡似乎並沒有吃驚,他淡淡一笑,道:“我信。”
然而葉子的表情卻並沒有墨簡那麽平靜,不知道為什麽,隻是短短的半天功夫裏,墨簡竟似變了個人般令他難以理解。
墨簡似乎看穿了葉子內心的想法,接著說道“但我還是要去找他。”
葉子心頭一震,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他依舊在笑,揚著那十分好看的笑容,輕鬆愜意的笑著。
如果說不久之前說出要報仇的他是隻獠牙畢露的野獸,那麽此刻的他便是一隻已完全沒有了任何猶豫的野獸。
葉子重重的吐了口氣,說道:“或許他是無辜的。”
“是麽。”墨簡淡淡的笑了笑,緩緩的站了起來,看向葉子,道:“我該走了。”
葉子的話並沒有說話,他本還有許多話要說,他本該勸墨簡打消報仇的這個念頭,然而看著那張微笑的臉龐,他卻一句話也無法說出,或許是他早已明白,早在南俊死時,便已沒有人可以打消墨簡報仇的念頭,隻因他們雖然不同,卻又有著驚人的相似。
“等等。”
墨簡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去,“還有什麽?”
“明天開始,有空就過來。”
墨簡微微一愣,但他隨即便明白了葉子這句話的意思,隻不過他卻緩緩的搖了搖頭,“恐怕不行。”
墨簡兵沒有給葉子開口的機會,接著說道:“畢竟還有個虛偽的夢在等著我,放心吧,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變強,強到不論發生什麽都可以堅強的活下去。”
墨簡說罷便扭過身去,擺了擺手,不給葉子反應的機會,便大步的邁出了門檻。
“堅強麽?”葉子靜靜的看著那扇合上的房門,吐露出一絲落寞的微笑,喃喃道:“你一定會堅強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