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寧靜而深邃,即便是昏暗的燈光也無法將彌漫於室內的幽暗完全驅散,而他則靜靜地坐於幽暗的邊緣,用那宛如死水般平靜的眼眸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喂。”

“我不叫喂,也不姓哎,你可以叫我郎警官也可以叫我郎sir。”中年男子帶著一絲調笑的口吻說道,隻不過在他那雙宛如鷹眸般銳利的眼眸中卻絕難令人察覺到一絲與溫和相關的神色。

“你是誰和我沒有關係,我隻想知道,我還得在這裏待多久。”墨簡依舊靜如死水不待一絲情緒的問道,隻不過那雙如同夜一般的眼眸之中卻已閃過一抹濃濃的倦意。

對於一個受傷的人來說,不,即便是對於一個毫發未傷的正常人來說,在雙手被縛的情況下動也不動的坐上十餘個小時之後,都絕不會是隻用疲倦便能出形容的感受。

而墨簡此刻理所當然的已經麻木,不但麻木,甚至有了一種四肢從身體中漸漸消失的不安感觸,但奇怪的是,在這種足以使人陷入瘋狂的麻木之中,他卻又是顯得如此的平靜。

“這就要看你肯不肯配和了。”鷹眸男子似乎看穿了那平靜麵容下隱藏的倦意,雙手交叉,揚起一絲冷酷的笑意。

墨簡無聲的看著鷹眸男子,“你想怎樣。”

“很簡單,隻要真相。”

“我不喜歡重複。”

“我也不喜歡等待,不過現在看來隻有等下去呢。”鷹眸男子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但那雙銳利的眼眸之中卻不知為何閃過一抹凜冽的寒芒,“在你肯說之前。”

“你耍我!”墨簡會憤怒並非因其是個少年,而是因他已看出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眸之中並沒有一星半點的玩笑意味。

當一句堪比玩笑般好笑的話在脫離玩笑之後,非但會變得不再好笑往往還會令人十分的頭疼。

“這裏是我的地盤,所以我可以等,可以喝著咖啡看著報紙甚至聽著廣播,在你肯說之前一直的等下去,當然即便是這樣還是會有些無趣枯燥甚至是痛苦。”

鷹眸男子微微一頓,繼而掛起一抹殘忍而惡毒的笑意,“但是最痛苦的究竟會是誰呢?或許你現在可以保持你的驕傲保持你的倔強,但是一天後,兩天後,三天後,又會如何呢?我看的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個聰明的孩子總不該做愚蠢的決定才對,所以你最好乖乖的配合,懂麽?”

“你究竟想要我說什麽。”

“很簡單,你隻要告訴我究竟是誰殺了武。”

“你既不信又何必再問?”

“也是呢。”鷹眸男子淡淡一笑,道:“但若是換做是我告訴你,一隻小白兔咬死了一隻大野狼,你又是否會信?”

如此荒誕無稽的話且別說是墨簡這般的聰明人,但凡是有一些常識的人都決計不會相信這番天方夜譚的話,隻不過若是細想一下,墨簡對鷹眸男子所說的話豈非是又是同樣的道理?

然而即便聽來是極端不可思議也難以置信的事,卻並非全是謊言,或者說在許多時候愈是令人難以置信的話往往愈是事情的真相,隻不過不同是沒有人相信的真相卻往往比拙劣的謊言更加使人痛苦。

“能夠殺死猛獸的隻有猛獸。”鷹眸男子帶著那極具暗示性的笑意看向墨簡,“所以你知道我要的答案。”

墨簡無聲的看著鷹眸男子那近乎殘忍的笑容,或許他此刻該按照他所想的回答,或許他此刻該將一切推脫,畢竟這樣或許他便能得以開脫,然而他卻不能,隻因在他那微薄的胸膛之中裝著的是那些遠勝於生命的驕傲與道義。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做下的事擔負起責任。”這句話是不但是南俊曾經說過的話,也是墨簡這十餘年來銘刻於心中的信念。

所以他此刻才可以用那毅然而然的神情,用那靜如止水的平靜如此回答。

“不論你問多少遍,結果都是一樣,人是我殺的。”

鷹眸男子聞言頓時為之一愣,但隨即他便在墨簡那副“你能拿我怎樣。”的挑釁視線下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

“冥頑不靈!”

“要動手麽?”墨簡滿是不屑的揚起唇角。

沒有語言,回答墨簡的隻有那些接踵而來的沉默,與那些使得沉默倍感壓抑的沉重腳步聲。

然而墨簡那不屑的笑意卻並沒有一絲的變化,甚至就當那道煞神般的身影臨近他的眼前時,他依舊用那不屑的視線向鷹眸男子送去那些滿滿的嘲笑。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鷹眸男子麵色陰鷲的咬牙說道。

任誰都可以聽出他聲音之中的惱怒,任誰都可以在那張像是雨雲集聚的麵容之中感受到那些沉甸甸的殺氣,然而奇怪的是,墨簡非但像是個聾子,簡直像是又聾又瞎。

“最後的機會還是留給你媳婦比較合適。”

鷹眸男子的臉色頓時像是摸了一層灰般,黑的發青,不知為何向來處於主動,向來沒有被挑釁過的他,這一刻卻又了隻有處於劣勢之下才應有的憤怒。

“很好!”

夾雜著濃鬱怒氣的話語在炸裂墨簡耳畔的同時,一道如同流星般的黑影也頓時浮現於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