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簡找到了譚立,在痛楚與高溫的雙重衝擊下,他最終意識模糊的在已經廢棄的第四體育倉庫中找到了他。

那時的譚立就像一坨爛泥般蜷縮在地上,放佛像隻沒有骨頭的軟體生物般一動不動的蜷在墨簡的眼前。

“右手拇指無名指根部骨折,右手臂骨裂,6根肋骨骨折,多處硬傷,多處軟組織損傷……”

“你是他的親屬麽?”市第四人民醫院的臨時病房中,一位年輕的外科醫生微微的看著麵無表情的墨簡,微微的皺了皺眉,。

“是,他是我弟弟。”墨簡緩緩摘下眼鏡,用那雙如同黑夜一般深邃寧靜的雙眸看著眼前的醫生。

“那就好辦了,聯係下你的家人,讓他們盡快過來辦理入院手續。”

“他們有些事情都在外地,一時半會趕不過來。”

“那……”看著眼前那宛若深淵般將人吸進的瞳孔,醫生一時語塞。

“可以的話,我來辦理。”

“可是費用……”醫生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說道:“對了,你們是學生吧,如果家人有事,也可以讓學校方麵來代辦手續。”

“費用方麵我會處理。”

“可是……他受的傷已經構成輕傷……。”

墨簡冷淡的打斷了醫生的話,說道:“他是被車撞得,我已經和司機談妥,費用方麵您不必擔心,其它方麵更不用『操』心。”

“可是……”

“我不喜歡強調第二遍,如果您不想醫治,我想我可以選擇其它的醫院。”

看著冷酷而強硬的墨簡,醫生隻好點了點頭。墨簡隨即便走遠了醫院去了趟銀行,看了看銀行卡上剩餘5000塊餘額。

這本是他姑姑寄給他三年的學雜費以及生活費,然而他現在卻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的將這些全部取了出來。

在交了4000的預付款之後,墨簡拖著疲乏的軀體又來到了主治醫生的診室中。

“我想麻煩您一件事。”墨簡緩緩的低下頭向正在看書的醫生說道:“給我開張骨折診斷證明,我想替弟弟向學校請幾天假。”

“這個沒有問題。”醫生說完便在病單上簡單的寫了幾筆遞給了墨簡,道:“去交費處蓋個章就可以了。”

回到了學校,在班主任和年級主任的質疑與憤怒中墨簡將醫生開的診斷證明交了出去,又找了些理由,替自己請了倆天假便回到了醫院。

將一切忙完,癱坐在病床前的墨簡凝視著昏睡中的麵『露』痛苦之『色』的譚立,那原本堅毅而寧靜的麵容,在夕陽西下的餘輝中因憤怒而漸漸扭曲。

他緊緊的攢緊了拳頭,任由指甲刺入掌心中,任由鮮血至指縫間點滴溢出。

夜幕,狹隘的街道燈光初起,黯淡的燈光透著凝重幕『色』,打在街道三三倆倆的行人身上,幽暗中學校也回複了它原本的麵容,盡顯寧靜與冷清。

校門不遠處的唐四家常館中,因離校很近且經濟實惠的關係而生意興隆,二樓的梅字小包間內張寶、羅烈、李天鷹三人正坐。

“這次會不會搞大了些?聽說那小子傷的不輕已經住院了。”

胖子聽了鬼子的話,抿了口酒笑道:“沒事,放一百個心,就算他跳出來想咬我們一口也隻能咬到自己的舌頭而已。”他看了看麵『色』陰沉的鬼子接著說道:“我讓小狗子去找的那小子,你就放心吧,這事絕對不會有第5個人知道,怪就怪那小子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鬼子有些陰沉的道:“但是你們別忘了,小狗子並不是條狗,他也算個人,而且還是經常被……”

“他也配算是個人?”阿烈冷冷的打斷了鬼子說的話“他甚至都不配做隻狗,狗都比他有尊嚴!”

鬼子看著麵『色』有些陰森的阿烈,歎了口氣:“狗都會咬人,何況是人,當一個人比做狗都不如的時候,你又怎麽會想得到他能做出些什麽來?”

羅烈並沒有理會鬼子,一口氣將杯中的半杯酒悶了下去,胖子看著不由得會心一笑。

“狗會怕,人也會怕,隻要他會怕,我就有辦法對付他。”他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鬼子和隻顧埋頭喝悶酒的阿烈,道:“吃飯時候說這個做什麽,來阿烈我們喝一杯。”

“好”阿烈‘咕’將一杯酒仰頭灌下。

看到了給自己打眼『色』的胖子,鬼子也舉起了酒杯。

“阿烈,來幹了。”鬼子不給阿烈說話的機會直接一飲而盡。

看著給自己不斷倒酒的胖子,羅烈什麽也沒說,隻是不停的仰頭將酒倒進腹中。

“……”

鬼子晃了晃有些飄飄然的腦袋,看著癱倒在桌上的阿烈,道:“看樣子是醉了……這家夥,酒量越來越好了”

“估計現在我們倆誰也喝不過這小子……如果再這麽灌下去……以後倒的恐怕就是我們了。”胖子看著鬼子也跟著搖頭苦笑。

“你想說什麽,現在可以說了。”

“我今天瞧見了墨簡。”

“哦?就這些?”鬼子夾起了塊糖醋排骨,漫不經心說著。

“當然不止這些,他今天有些不太一樣。”

“哦?”鬼子顯然對胖子的話沒有太大的興趣,啃著排骨隨便敷衍了聲。

“他今天去找年級主任了。”

“他說了什麽沒有……”鬼子將骨頭扔掉,原本緋紅懶散的麵容瞬間又變回了原先的冷峻。

胖子想了想,道: “應該沒有,他進去到出來隻有不到2分鍾的時間。”

“……”鬼子沒有說話,他在等著胖子繼續說下去。

“他今天沒戴眼鏡。”

“哦?”

“一個人最容易被看穿的就是眼睛,一旦看穿一個人的眼睛,也就看以看穿一個人。”

“所以?”

“所以他並不近視,隻是在掩飾。”

鬼子慢慢放下筷子,點了根煙,又仍了根給胖子,深深的吸了口,才緩緩道:“難道他不想掩飾了?”

胖子也將煙點上,吸了倆口才說道:“一個不想再掩飾的人,通常也不會再忍耐。”

他看著陷入沉思的鬼子接著說道:“當一個一直在忍耐的人被迫不再忍耐的時候,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麽?”

鬼子沒有回答,他已經知道答案,他相信胖子,正如同胖子相信他般,他知道胖子說的絕不是廢話,隻因他知道胖子看人一向很少出過錯。

他總是從最細微的地方去認清一個人,這與他那粗枝大葉的形象正好相反,然而這才是胖子真正可怕的地方,有時候他真的感覺很慶幸,慶幸有胖子這樣的朋友。

“這段時間我們得多留意下那個墨簡,但是也不能讓阿烈知道,以他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不定會做些什麽。”

看著歎氣的胖子,鬼子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看了看癱倒的阿烈,緩緩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