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班主任放下報紙，手撐床板坐起來，看著赫雅嚴肅地說：“你別以為有心跳有呼吸有陽光小鳥汽車就能證明自己活著，這個世界比我們想象複雜千百倍，其實你在車禍那天就已經死掉了，我也死了，毛豆和小薇雖然是漂亮女生，卻也很遺憾地香消玉殞啦，如今待在這個房間裏的全是鬼魂，我是，你們也是，這個長得像猴子的護士也是。”
瘦弱的男護士滿臉不以為然的表情，腦袋轉向一側。
赫雅忍不住問：“老師，如果我們死了，那麽誰活著？”
老師：“那些你認為已經死掉的同學，其實他們還活著，繼續上大學，談戀愛，玩耍和折騰，做著與你們基本一樣的事，並且為我和你們的死亡而感到難過。”
赫雅：“可是我當時分明看到那些遇難同學有的身受重傷，奄奄一息，有的已經停止呼吸。”
老師非常自信地說：“那是假象，其實死掉的是我們，幸存的人是他們，那些屍體和追悼會還有骨灰盒什麽全是幻像，是地府的管理員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相信自己還活著。”
赫雅：“你應該想一想，為什麽會在這裏。”
老師：“我知道這裏是精神病院，俗稱的瘋人院，我之所以被關在這裏，是因為我弄明白了一切，而你們並不知道，所以你們符合標準，可以留在外麵享受不完整的自由，而我由於清楚所有這些事，所以必須被關押起來，以免危害到你們和其它人平靜的生活。”
赫雅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夠說服對方。
毛豆說：“聽說鬼可以飛行，最起碼能夠離地一尺漂浮，還可以穿透牆壁，鬼吃東西隻嗅味道，可以使用冥幣——還有城隍和牛頭馬麵以及鬼卒管著，而這些我們都沒看到，所以，得出結論，我們都活著。”
老師搖了搖頭，滿臉不屑：“你說的是舊時代的傳說故事，如今死掉的人不再像那樣過日子了，閻王已經改頭換麵，成為總統，城隍就是如今的市長，牛頭馬麵數量眾多，全是正處級大人物，鬼卒是什麽就用不著我解釋了吧，你們都是挺聰明的孩子。”
小薇：“可是我們會老，會生病，戀愛中不小心可能肚子裏還會有孩子，遇上意外的話會死，這不是鬼應有的表現吧。”
老師：“鬼也會變老，也能繁殖後代，生育出小鬼，至於死亡嘛，就是陰壽已盡，接受安排到人界投胎再入輪回去了，其實很簡單，人在陽間死了，就到地府繼續生活，在地府死了，就去陽間投胎。”
毛豆有些犯暈，喃喃說：“這麽看來，在地府死了之後更糟糕，重新投胎變嬰兒，記憶和經驗全沒了。”
老師繼續諄諄教導：“人界和地府，就像鏡子的內部與外部，我們生活在鏡像當中，卻不自知，以為一切都很正常，延續著從前的生活軌跡，其實並非如此。”
毛豆：“聽老師這麽一說，我真的不太肯定自己是不是還活著，感覺還真的找不到什麽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