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燁轉身吩咐:“德子!”
德子在一旁已聽得明白,忙躬身稟報道:“宮中當值宿衛皆有定例,這份指紋是按名薄所載,一一喚人提取,當無錯漏。”
薑梅皺眉道:“若是有人臨時有事,請人代班,名薄上可會體現出來?”
“這個~”德子麵露遲疑:“宮中禁衛有定例,如當值需請假,按例當報請當值大臣,由當值大臣統一調配,不許私相授受。”
宮庭裏每夜當值的侍衛少說也有上千人眾,若是人人臨時有事,都私下找熟人替代,宮中守衛豈非亂了大套?
“絕無意外?”薑梅表示懷疑。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人人都遵紀守法,那也不需衙投捕快了!
德子望一眼楊嘉燁,不敢吭聲。
“照實說便是。”楊嘉燁語氣和煦。
“是,”德子抹了把汗,小聲囁嚅:“按規矩是不許私自頂替,但也有人嫌上報當值大臣手序繁瑣,兼之還需扣罰薪俸,嚴重的更會影響升遷。 因此有私交好的,避過當值大臣,暗地裏互換當值也是有的……”
“還不快去查?”楊嘉燁麵色一沉,冷冷地吩咐。
“是~”德子應聲匆匆離去。
“在這裏暫時沒什麽可查的了。”薑梅見氣氛有些沉悶,笑了笑,指著窗外道:“不如我們去禦花園裏瞧瞧,看是否有什麽新的線索。”
於是,一行人出了藏書閣,移往禦花園。
因為最近天氣晴朗,地麵幹燥,因此並沒有在藏書閣外的窗戶下找到薑梅希望獲得的足跡。
不過,依然可以從草叢上看出踩踏的痕跡。此時正值夏季,草木生長旺盛,若是時間長的話,早應消失殆盡。因此,也可從旁佐證:最近確實有人從這裏經過。
這個結論多少鼓舞了薑梅的士氣,讓她不那麽心虛氣弱。
畢竟,窗台上雖留下了掌印,她卻不能僅憑這個就指出他是盜書賊。還需要有別的有力的佐證來支持自己的推斷。
她在禦花園裏徘徊了一陣,希望可以再從麻雀嘴裏聽到什麽有價值的消息,可惜因為人群的到來,鳥雀驚飛,她又不能與之直接溝通,未能有所收獲。
眼看時間流逝,夜幕降臨,楊嘉燁留他們二人在宮中住宿。對外隻說靖王新婚,皇上在禦花園裏賜宴,為免人懷疑,攜麗妃相陪。
薑梅一直想著要找個機會溜出去,從宮裏的流浪貓狗身上打聽出什麽消息,故爾飲宴上一直心不在焉,好幾次皇上問話,都答非所問。
好在楊嘉燁以為她掛心著案件的進展才愁眉不展,不但未加叱責,反而好言寬慰,大加讚賞。
這情形,落在不明真相的麗妃眼裏,卻不免又妒又羨。
“皇上,”麗妃軟語嬌聲:“靖王爺與九夫人如此恩愛,真是羨煞旁人,不如……”
君墨染深知她的脾氣,生恐她說出些不得體的話,楊嘉燁乘了酒興,果然給了江湄封賞,到時他再推拒,未免逆了君意。
“皇上,湄兒體弱,不勝酒力,不如我們就此告辭~”君墨染忙打斷麗妃的話,攜了薑梅的手站起來辭行。
楊嘉燁怔道:“九夫人難得進宮,這才喝了幾杯,怎麽就言醉?墨染,你也忒地不痛快了!”
薑梅豈不知君墨染的心思?其實他未免太過小心!事情還未辦成,功過還是未知數,皇上看樣子也不是個昏君,怎會圖一時痛快,胡亂封賞?
再說了,她也不稀罕什麽封賞。這家夥小妾一堆,她才不想當這個徒有虛名的勞什子王妃呢!
“皇上,”薑梅順水推舟,依著他的臂:“臣妾確實不擅飲,請恕臣妾無禮,先行告退。”
燈光下她麵色嫣紅,燦若桃花,一雙翦水雙瞳盈若秋水,櫻唇不點而紅,腰肢虛軟無力,嬌慵地掛在君墨染的臂彎,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樣。
楊嘉燁也不便勉強,隻得放行。
薑梅也不吭聲,與他並肩走了一段,拐過彎至禦花園中的皇上視線不可及的地方,立刻掙脫了君墨染的攙扶。
“王爺,我可以自己走,你且去陪皇上飲酒吧。”她淡淡地向他彎腰福了一禮,謝絕他的陪伴。
“你確定不會找錯地方?”君墨染冷嘲。
“有宮女呢。”薑梅微微一笑,不以為意。
“說實話,”君墨染靠過去幾步,壓低了聲音問:“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是誰盜走了經書?”
“奇怪,”薑梅心中別地一跳,強自鎮定道:“又不是我指使,怎麽可能知道誰盜走了書?”
“是嗎?”君墨染狐疑的目光繞在她的臉上,並不肯信:“我瞧你的模樣,很是胸有成竹。”
要不然,她不會僅憑半隻手掌印,就斷定昨晚有人私自換班,偷書賊的手印不在此列。
“那是當然~”薑梅彎唇,牽出一抹嘲諷的笑:“因為物證不會說謊。”
“你好象很有信心?”君墨染望著她的眼裏掠過一抹欣賞。
她自己可能不知,當她潛心研究案情,努力查找線索時,那副專注認真的模樣,自信從容的姿態非常地誘人,令人不自禁地心動神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