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綠珠捂著臉強忍著淚,垂手退出去。
“慢著,”冷卉瞟一眼桌上的紙包,冷冷地問:“這又是什麽?”
“福記的糕點。”綠珠不敢多說。
“你當我沒有眼睛?”冷卉越發不悅,揀了一盒杏仁糕扔在地上,冷聲喝道:“誰要你買這些東西?又軟又甜,膩死人!”
“是九夫人送過來的。”綠珠忙跪在地上撿拾幹淨:“小姐要是不喜歡,我馬上扔了~”
“姓江的那個賤人?”冷卉凜然道:“她是個什麽東西?把王爺賞她的拿到我麵前來示威嗎?”
“聽說九夫人的兄長今日過府造訪,想是他送了許多……”綠珠囁嚅著小聲解釋:“我看小姐平素喜歡吃,便鬥膽做主收下了。”
“哼,她吃不完,便來埋汰我們嗎?”冷卉並不領情:“我若想吃,難道不會自己去買?要揀她剩下的來吃?”
“我馬上收拾~”綠珠七手八腳把點心盒攏在懷裏,太過惶急,有幾隻盒子掉到地上,包裝散開,掉出幾顆鹽津梅子。
冷卉瞧在眼裏,隻覺嘴裏生出酸水,喉嚨裏象生了一隻手,竟不由自主地蹲下去,拈了一顆含放嘴裏,頓覺口舌生津,竟是通體舒泰。
“小,小姐?”綠珠瞧得目瞪口呆。
她平時不是不吃這東西的嗎?說髒!今天居然倒過來,不吃杏仁卷,隻青睞起梅子來了!
“梅子留下,其餘都扔掉!”冷卉抱起紙盒,徑直進了臥室,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吩咐道:“這個好,你有空記得再去福記挑幾盒來。”
“是~”綠珠盡管莫名,還是乖乖地答應了下來。
最近小姐被林富纏著胃口大失,脾氣見漲,動不動生氣,隻要她能開心,別說隻去買幾包梅子,便是天上的星星都要想辦法給她去摘啊!
如意返回忘月苑時,幾乎以為進錯了院子。
藍一到藍五一字排開在廊下坐著,人手一個小磨子,正揮汗如雨地跟手邊的幹果奮鬥。
薑梅著一襲淺紫色薄裙如穿花的蝴蝶似地在五個人麵前逐一檢查,聲音溫柔,態度卻很強硬:“還要再細一點,不是說了嗎?越細越好否則破壞口感。 ”
冬至替她撐著傘,夏至搖著扇,跟著她從這頭走到那一頭,皆是笑意盈盈。
“小姐,你這是做什麽?”如意唬了一跳,愣了好一會才衝過去問。
“東西都送完了?”薑梅回頭看見她,笑眯眯地道:“正好,能趕上吃我親手做的麵條。”
“麵條?”如意吃驚地張大了嘴,指著院子裏一排五個高大的男人:“做什麽麵條需要這麽大的排場?”
“嘿嘿~”薑梅臉一紅,略略有些扭捏:“我瞧著這麽多幹果放著也是浪費了,就想磨成粉做醬,味道肯定比買的醬要香一百倍。”
就說古代落後撒,連個研磨機都沒有,磨個豆子累死個人。
好在她機靈,放著現成的勞力不用,難道還自己親自動手?那得磨到猴年馬月去。反正他們也拿薪水的,不用白不用,哦?
“醬?什麽醬?”如意越聽越覺得不靠譜。
二小姐自小在寺廟裏長大,她會做什麽東西?不要到時吃壞了肚子就糟糕了。
“反正你隻要等著吃就好了,別問那麽多了。”薑梅說著話,轉頭呦喝一聲:“呀,大家加把勁,磨好了,每人賞一碗我親手做的炸醬麵吃。道地的老北京口味哦~”
藍一苦笑:“不敢勞煩九夫人。”
說著話,那邊廚房裏已把薑梅要的手擀麵及各種配料洗幹淨送過來了。
如意不放心,跑過去一瞧:精選五花肉一塊,黃瓜,胡蘿卜,白菜,豆芽,大蒜……
“你們把東西送進屋,我換套衣服。”薑梅說罷進屋換了套利索的衣服。
如意半信半疑地跟在她身後,見她挽起袖子,熟練地操刀在手,咚咚咚隻聽到砧板的脆響,一根胡蘿卜已變成了細絲整齊地躺在砧板上。
她驚訝地拈起來一瞧,根根皆是一樣粗細,長短一致,簡直就是藝術!
“嘿嘿,”薑梅得意地把刀拋起來,瀟灑地耍了個刀花,再穩穩地接住:“小姐我刀功不賴吧?”
好久沒練,生疏了許多,這絲切得不細了,讓師兄瞧了怕是要唾棄她了,不過拿來胡弄一下小姑娘還是綽綽有餘。
“小,小姐,你啥時候學的這個?”如意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嘿嘿,山上無聊,就練這個玩了。”薑梅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又把五花肉切成黃豆大小的丁。
弄好這些,那邊的幹果也磨成了粉,薑梅選了黃豆粉,再加了些杏仁粉進去,先熬成了一碗黃醬,油鍋上油炒加蔥薑煸香了再放肉丁進去,再放黃醬,熬製醬料。
另取了口幹淨的鍋子,燒開水再燙豆芽,下麵條,再用冷水過一遍,撈起來,盛在盤子裏。
這邊弄好,醬也熬出香味,調好蓋上去,碟子邊上碼上切好的黃瓜絲和胡蘿卜絲,燙過的豆芽,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炸醬麵就新鮮出爐了。
“我的天~”如意看著擺在桌上象一副畫一樣的炸醬麵,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這誰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