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親堂裏,冷卉與老夫人爭執吵鬧,院外候著的眾仆婦丫環小廝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到一刻鍾,消息已傳遍了靖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同情,惋惜,憐憫,嘲笑,譏刺,幸災樂禍……大家的反應不一而足,但有一點卻是共同的。
想著冷漠尖刻的冷卉絕不可能成為王府的當家主母,大家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並且都在期待著與老夫人撒破臉後,冷卉的下一步將會采取什麽行動?
當然,也不乏刻薄好事者在揣度,甚至有人拿此下注,賭老夫人治家甚嚴,一慣唯我為尊,冷卉衝撞了她,會不會惱羞成怒,拿家法侍候這位尊貴的冷小姐?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薑梅正在喝茶,如意一路嚷嚷著飛奔而來。
“又怎麽了?”她見慣不怪,放下杯子不急不慢地起身出門。
如意緊隨其後,神色激動地道:“聽說了嗎?現在冷姑娘正在思親堂跟老夫人大鬧呢!”
“你聽錯了吧?”薑梅不以為然,頭都未回。
誰不知道冷卉想嫁墨染快想瘋了,成天YY自己就是王府未來的王妃,在老夫人麵前,怎會摒棄自己端莊高雅的形象?
“是真的啊,現在王府都開鍋了!”如意跺著腳,隻差沒有賭咒發誓。
“哦~”薑梅淡應一聲:“史酷比,咱們溜達一圈去!”
“呀~”如意瞠目:“府裏要翻天了,你都不關心麽?”
“關我什麽事?”薑梅事不關己,牽了史酷比朝山坡上走去:“不是有王爺呢嗎?”
“哎呀,”如意橫了她一眼:“真是個榆木疙瘩!她們娘倆為了他才鬧翻天,他現在躲都來不及,哪還會去勸架?”
嘖嘖嘖,冷卉都已經跟王爺那麽親熱了,想必是有了依仗這才敢去鬧場!若是她鬥不過老夫人還好,若是萬一爭贏了,第一個被她修理的肯定就是自家小姐了!
所以,現在不是溜狗的時候,得趕緊想辦法阻止才行啊!
“那就讓她們鬥唄~”薑梅聳聳了肩,十分輕鬆:“這王府哪天不鬧騰?左右不會鬧出人命,吵吵更健康,走了。 ”
“喂,喂~”如意叫了兩聲,見她置若罔聞,拿她沒轍,隻得轉身又朝思親堂跑去:“不行,我得去瞧瞧。”
冷卉與老夫人鬧得不歡而散,淚飛如傾地從思親堂衝出來,瞪著在院外支著耳朵偷聽的仆婦們低吼:“滾~”
眾人被逮個正著,訕訕地一轟而散,冷卉越想越傷心,低著頭疾步飛奔。
這般牆倒眾人推的死奴才,看她得勢就捧,看她失勢就避!
而最教她傷心的是,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等著看她的笑話的時候,做為正主子的君墨染,卻半點響動都沒有,裝聾作啞地任她受人欺辱!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冷大小姐啊!”宛兒倚著樹幹,捏著嗓子道。
“滾~”冷卉麵色鐵青,低聲叱道。
“嘖,遇到啥傷心事了?”宛兒嗑著瓜子,笑吟吟地睨著她:“去,到老夫人跟前告狀去哇,她老人家指定會幫你出頭呢!”
“嘻嘻!”淩香和綺玉掩著唇吃吃笑了起來。
“你~”冷卉怒目而視:“好狗不擋道,給我滾!”
宛兒吐掉嘴裏的瓜子皮,掐著腰大聲葉諷道:“怎麽,不裝高貴了?露出原形了?被寒磣了?還是想倒貼被拒絕了?”
“二夫人,你也別太囂張!”冷卉咬著牙,冷冷地反諷回去:“我好歹還是王爺的妹子,老夫人的義女,別的不敢誇口,想要整死你一個妾室卻是易如反掌!”
“哈哈,”宛兒仰天打了個哈哈:“我好怕~”
白凝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宛兒,算了,我們回去吧。”
宛兒摔開她的手,收起笑,冷冷地道:“有什麽損招你盡管使出來,老娘都接著!我要是眨一眨眼睛,算是小娘養的!”
綺玉嘖嘖連聲地搖頭:“如今世道不同了,這未出閣的閨女哭著喊著要嫁人,還真是頭回見到。”
“可不是?”淩香掩著嘴偷笑:“現成的六品夫人不肯做,哭著喊著要給人當妾,也算是千古奇聞了!”
“五妹,八妹~”宛兒冷聲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人家出身名門,讀的是聖賢書,學的是琴棋書畫,想的是富貴榮華,小小一個鴻盧寺丞哪會放在眼裏?”
冷卉雖然也是個伶牙利齒的,到底名義上還是個姑娘家,又是養尊處優慣了的。
她平日裏與人相爭,仗著的也就是冷漠高傲,又有老夫人撐腰,說到鬥嘴皮,又哪裏是混跡於青樓楚館歌台舞榭的宛兒與綺玉的對手?
被她們幾個聯起手來這麽明諷暗刺,哪裏受得了?
“你,你們~”她麵青唇白,身子若風中的柳葉抖個不停。
“小姐,咱們走~”綠珠聽到消息匆匆趕來,這時忙上前攙住她。
她心高氣傲,這一日接二連三地遭遇挫折,又被眾人嘲笑奚落,心中早憋了一肚子鳥氣,無處可發。
“滾開!不用你假惺惺~”冷卉掄起巴掌,狠狠地甩了一個耳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