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嫂,”進了門,薑梅也不與她客套,直奔主題:“你還記得當天林富是在什麽時間出去見的那個人?”

“出事的前一天他贏了錢,那日午間喝了點酒,小睡了片刻~”林富家的這幾天早已在腦子裏把當天的事情過了無數遍,不待薑梅接著問話,已主動說了:“宋光來叫他時,是申時初刻。”

“他後來回來過沒有?”薑梅又問。

“去了約小半個時辰,孩他爹又回來了,摔打了幾個茶杯,氣衝衝地自後山走了,至此再沒回來。”林富家的抹著淚,低泣著答。

“回來後,可有說過些什麽?”薑梅忙追問。

“他脾氣大,誰敢問?”林富家的大哭:“隻隱約聽到他說‘別逼我,逼急了,誰也沒個好’,沒頭沒尾的,也不知什麽意思。”

薑梅又問了幾個問題,見再問不出什麽,遂告辭了出來:“若是再想起什麽,隨時可以來跟我說。”

林富家的千恩萬謝,把她送到門口。

“這麽說來,林嫂最後一次見到林富,是在申時末~”薑梅蹙著眉低語:“隻要查清那個時間管家的行蹤即可。”

“管家?”藍三忙問:“九夫人說的可是柳管家?林富的死怎麽跟管家扯上關係了?”

薑梅於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對他細說了一遍。

藍三斷然搖頭道:“王府裏最忙的就是管家,京城至此來回最快也要二個時辰。所以,殺林富的絕不是柳管家,必是有人冒管家之名行凶。”

隻是,王府裏人員眾多,那人為什麽偏要管家之名呢?

一言驚醒夢中人,薑梅啊地一聲輕呼:“我怎麽糊塗了?”

她一直按現代的速度來計算,七十裏地,開車來回不超過一小時,就算加上做案時間,二小時也可搞定。所以,不能排除柳無風做案的可能性。

差點忘了,這是古代,交通工具是馬匹,而他來的目的是殺人,最不能做的便是引人注目。所以,大白天的他不可能在京城跑馬,怎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往返殺人?

如果三天前申時他還在花田與林富說話,那麽傍晚時分,她看到的那個與冷卉相擁的男人又是誰?他一個人絕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地啊!

想清楚這點,她頓時渾身輕鬆,一直壓抑在心底的陰雲散去,臉上現出笑容來:“幸虧你來了,不然還要在這件事上糾結許久。 ”

藍三被誇,臉上不自覺地浮起紅暈,垂下頭訥訥不能言。

雖說真凶是誰還未找到,但薑梅的心情已然輕鬆起來,笑道:“墨染要你來,可是有何緊要的事情要通知我?”

“九夫人~”藍三沉吟一下,決定據實相告:“我來此,王爺並不知情。”

“啊?”薑梅愕然:“這麽說,你是偷偷來的?”

藍衣營負責王府守衛,更兼著保護君墨染的重任。雖說不必每日當值,卻是隨時候傳,他無故離府,回去怕是有許多麻煩。

“我跟一哥說了,王爺跟前他會支應,不礙的。”她雖沒說,藍三卻知她是在替他擔心,心中升起一絲溫暖。

“有事?”薑梅直覺認定是出事了。

“沒事~”藍三望她一眼,慢慢地搖頭,不願意再添加她的心理負擔。

“說吧,我沒關係。”薑梅停下來,極認真地看著他,神色溫柔。

“真的沒事~”藍三不自覺地垂下眼簾。

“喂~”薑梅伸指戳他一下,嫣然而笑:“別那麽小看我,我沒那麽脆弱好不好?”

“嗯,有人說,說你支使人一把火燒了思親堂,再乘亂與人私逃出京了。”藍三拗不過她,期期艾艾地說了。

“放火?”薑梅怔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美眸,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嗎?燒了思親堂對我有什麽好處?再說了,私逃,我跟誰私逃,張彪?”

這話說出去誰信?要逃也挑個帥哥一起好不好?比如:眼前的藍三,純稚又帥氣!怎麽也輪不到張彪吧?

“我知道,九夫人絕不會那種人。”藍三緩慢卻堅定地道。

“所以,”薑梅挑眉,斜覷著他:“你瞞著墨染偷偷去見了我大哥,然後追到這裏來帶我回去?想以事實來堵悠悠眾口?”

藍三微紅了臉,神色忸怩地道:“我知道,這個方法有點笨。”

“為什麽?”薑梅靜靜地問。

“什麽?”藍三有些遲鈍。

“你怎知一定不是我做的?”薑梅慢慢地,清晰地道:“畢竟那火是在我離開之後才燒的,說不定真是我含恨報複。”

“不,不會是你!”藍三急促地反駁,聲音熱烈而執著:“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你不是這樣的人!”

她坦蕩,正直,無私而大度。就算真的懷有怨恨,也會當麵指出,絕不是那種在背後耍陰招,惡語中傷別人的女子!

薑梅安靜地看了他一陣,忽地踏前一步輕輕地握住他的手,黑白分明的眸子沐著昏暗跳蕩的燈光,一片澄明清澈:“謝謝你,藍三。”

有這句話就夠了!

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不平,隻要有一個人理解,有一個人堅信,那就證明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她的堅持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