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抱著薑梅出了榆樹林,飛身掠上馬背,也不等身後的侍衛們,低叱一聲,馬兒如離弦之箭往京城飛奔而去。
薑梅暗自歎了一口氣:這人,還真是容易生氣!
想了想,感覺談案情的話題最容易切入,兩個人的麵子都不傷,又能讓他下台階,自己也不必低聲下氣:“墨染,林富是被人謀殺的。”
“我管他怎麽死的!”君墨染粗聲粗氣地答。
這算是她的解釋嗎?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奴才,大老遠跑到這鬼地方來,在荒林裏過夜?
還以為他至少會對案情有興趣,既然不是,那就算了。
“呃~”薑梅苦笑,很自覺地閉緊了嘴巴。
“怎麽不說話了?”君墨染冷聲道。
明明是他自己不讓她說,現在又來責難?
薑梅暗地翻了個白眼:“好象是有人冒充柳管家之名,把林富叫出來,然後乘其不備在身後將他打下陡坡,造成失足摔死的假象。”
“我沒問你案子~”君墨染心中煩燥,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幾分。
那她要說什麽?道歉?她又沒做錯什麽。
薑梅一時莫名。
“怎麽,覺著自己立功了?”君墨染見她不吭聲,越發氣悶。
“立功倒沒想過,”薑梅不服氣地低聲反駁:“至少不是什麽壞事吧?”
“哈~”君墨染氣不打一處來:“看來還真當自己是英雄了呢!”
這不是存心找碴了嗎?
“好吧,”大半夜的,後麵還跟著一大摞子人,薑梅不想跟他吵,決定息事寧人:“我錯了,對不起。”
聽聽她是什麽語氣,把他當三歲孩子哄呢?
君墨染神色冷然:“知道錯在哪裏嗎?”
“我不該沒告訴你一聲,就私自離京。”薑梅低眉順眼地答,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冤枉,忍不住替自己小小辯解一下:“我是看你事多,不想拿這種小事來煩你。”
“私自離京,而且還是跟著陌生的男子離京,你覺得這還是小事?”君墨染越聽越生氣:“那你倒說說,什麽才是大事?”
“張彪不是陌生人。 ”薑梅皺眉,淡淡地說明。
“不算陌生人?”君墨染冷笑:“你對他倒是信任!”
她一路忍讓,他卻一直咄咄逼人,泥人也有土性,薑梅不禁來了火,索性順著他的話小小刺激他一下:“是,他比某些人更值得信任!”
君墨染立刻炸了毛,提高了聲音喝道:“你才見過他幾次?對他了解多少?他的為人品性,交友,替什麽人做事,你敢說通通都清楚?”
薑梅被他問得一窒,頓了頓,才低聲反駁:“我幹嘛了解這些?又沒打算跟他攀親戚!”
人家不是捕頭嘛?還是很精幹的那種!要不然,皇上也不會把他從地方調到中央來吧?
既然大家都是為民眾服務,勉強也算是同行了,她為什麽不能信任他?再說了,若是連警察都不能相信,還談什麽安全感?
“哈!你有本事倒是跟他攀攀看?”君墨染怒極反笑。
看看,就知道她以前的乖巧柔順全都是裝的!他說一句,她頂一句,句句無厘頭,還自以為有理,也不怕把人氣死!
二人一路爭吵,藍衣營沉默地跟在身後,藍三自然是憂心衝衝,藍九卻覺得王爺這麽說話實在新鮮有趣,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君墨染忽地於疾馳中撥轉馬頭,視線如刀鋒般冷厲地掃了過來,大喝一聲氣勢萬鈞:“滾!”
藍九正笑得開心,這一聲吼,嚇得馬兒一顫,長嘶一聲,撩動前蹄人立了起來。他沒提防,竟然真的從馬鞍上掉了下來。
“哎呀~”薑梅失聲驚呼。
好在藍九身手靈活,在地上打了個滾,立刻挺身躍了起來,眨眼之間複又上了馬背,就好象從未跌下去過一樣。
這個場麵其實相當地滑稽,但見君墨染的氣勢如虹,誰還敢笑?一個個乖乖地停了下來,垂著頭盯著地麵。
薑梅好氣又好笑,握拳當胸捶了君墨染一下,嗔道:“呀,人家又沒惹你,好好的,幹嘛把氣撒在他身上?”
那當胸一拳,明明輕若羽毛,他卻如受重擊,心潮翻湧。
君墨染抿著唇,不再說話,一個勁的策馬狂奔。正是夏末秋初時候,馬兒疾馳帶起的狂風撲麵,刮在臉上,寒意刺骨,更生生地疼。
薑梅不自覺地伏低身子,雙手摟緊了馬脖子緊張地叫:“喂,要掉下去了!”
君墨染哪裏肯聽?隻收緊雙臂把她緊緊地鎖在懷中。
好吧,他承認,他是有些過份激動了。
他在借題發揮,其實並不是怪她不告離京,實在是太討厭看到她對其他男人寄予了信任,更討厭看到她倚在別的男人的肩頭。
既使那個人,是對他忠心耿耿的藍三!既使他明明清楚,她跟他之間半點男女之情也沒有!
但該死的,那畫麵是如此地刺眼又刺心!而更讓他覺得窩囊的是,她一句軟語嬌嗔,一個不經意的親昵的舉動,已足可平息他胸中萬丈怒焰?
什麽時候,她已能如此輕易地影響他的情緒?!
薑梅見他不肯聽,索性往他懷裏縮了縮,放軟了身子舒服地依著他的胸膛,閉上眼眸:“你慢點騎,有點冷呢。”
君默染不答,卻依言放慢了速度,身上緊繃的肌肉也漸漸鬆了下來。
原來這個人吃軟不吃硬!薑梅偷笑,隨著馬兒極有節奏的蹄聲,漸漸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