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到那份協議,君墨染不自禁地捏緊了拳頭——很好,她豁出性命去拚,難道為的就是得到那一紙休書?
是,他不是她相公!他怎麽忘了?她並不是心甘情願地嫁給他,他娶她隻是想利用她,而她的目的一直都是離開他,擊敗他!
一想到她其實一直都不屬於他,尖銳地痛楚從心髒開始向外漫延,猶如一柄利刃,毫不留情地切割著猝不及防的他。
“承諾?”李煜宸驚訝地來回看著麵前的二人:“什麽承諾?”
他原以為對二人的關係已算是了若指掌,原來還有他不知道的,獨存於他二人之間的秘密,而他被拒之門外。
認識到這一點,一絲酸澀悄然在心底滋生。
薑梅自知失言,隻得沉默以對——畢竟,離婚不論在古代還是現在都算不上什麽好事,沒有必要弄得天下皆知。
見她不答,李煜宸心裏很不是滋味,訕訕地站了起來:“你一定很累了,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薑梅巴不得他有此一說,忙順著竿子往上爬,掩唇打了個嗬欠:“我還真有點悃了呢,恕不相陪,各位晚安。{ }”
柳無風和李煜宸道過晚安,一起離開了忘月苑。
“過來~”君墨染冷著臉,向她伸出手。
“我真的悃了~”薑梅裝死。
君墨染眼睛眯成危險的直線,上前兩步將她蠻橫地抱在懷裏,大踏步朝臥室走去。
“呀,”薑梅嚇了一跳,忙握著拳捶他,怕被冬至等幾個丫頭聽到,到時鬧出笑話,出醜的還是自己,隻得壓低了嗓子小聲叱道:“你想幹什麽,快放我下來!”
君墨染哪將她那幾招花拳秀腿看在眼裏?手臂微微向內一收,已如一道鐵箍,將她穩穩地圈在懷中。一腳踹開臥房的門,抱著她走了進去,頭也不回,隻用腳後跟輕輕一磕,門已在身後乖乖地闔攏。
他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床前,將她一把扔到了被褥上,隨即和衣撲了上來。
薑梅吃了一驚,隻當他想亂來,哪裏肯依,當下立刻掙紮,不慎碰到傷口,“嘶”地倒抽一口冷氣,痛得齜牙咧嘴。[ ]
“別動!”他厲聲喝止,一手握住她的雙腕,另一手已探向了她的肩胛處。
瞧他的樣子,她若再不反抗,搞不好又要被他吃幹抹淨,薑梅怒從心起,哪裏還肯乖乖聽話?
他手快,已順著她的肩胛下來,隔著衣服迅速在她身上按了個遍,確定沒有傷到半根骨頭,那顆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下:“還好,骨頭沒斷。”
原來,他是想替她檢查傷勢,她卻想歪了!
薑梅一怔,臉嘩地紅到耳根,哪知還來不及慚愧,他的大掌已伸向她的衣襟,毫不猶豫地撕開了前襟,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以及那遍布在身體上的絲絲縷縷的擦傷。
“呀~”薑梅驚呼。
君墨染鬆開她的手,轉身到了妝台邊,低著頭弄得抽屜嘩啦啦地響,也不知在找些什麽。
薑梅手忙腳亂地地扯了被子過來遮擋,嘴裏罵:“神經病,你變態啊!”
這人果然有暴力傾向,好好一件衣服,莫名其妙就撕了!
君墨染充耳不聞,找到他要的東西,重新折返。
薑梅一臉防備,抱著被子縮到床角:“你別過來,再過來我真喊人了!”
就算丟人,也比莫名其妙被他欺侮好吧?
他緊崩著臉,強按捺住心底的憤怒與無奈,捉住她的足踝將她拖了過來。
低眉凝望著握在掌中的纖美的秀足,因被繩子長期捆綁淤血腫漲成紫色,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疼得擰起來。
就在半個月前,這纖美雪白的足踝還曾惹得他欲火難耐,而今天,卻被個莽夫弄得麵目猙獰!教他怎麽不氣,不嘔,不惱,不痛?!
然而,相比對蕭破天的憤怒,此刻縈繞在他心中更多的卻是對自己的不滿與責備!匹夫無罪,懷譬其罪,若不是因為那張該死的子虛烏有的藏寶圖,她怎會受這種折磨?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
他揭開瓶塞,熟悉的淡淡的薄荷香味飄了出來,瞧清他的意圖,薑梅停止掙紮,囁嚅著低聲拒絕:“別~”
這可惡的女人,這個時候了,就不能柔順一點嗎?非得跟他作對才舒服是嗎?他心中暗惱,頭也不抬,冷著嗓子嘲諷:“現在天氣炎勢,就算是皮外傷,處理不好萬一化膿潰爛,日後好了也會留疤。”
說完,也不等她同意,挑了些許藥膏出來,輕柔地塗抹在傷處。
他塗得十分細心,猶如畫家在精心描繪一副藝術品,唯恐一個線條不對,破壞了畫麵的美感;又似精心嗬護著一件珍稀古玩,生怕下手稍重一分,她就會碎裂。
他的嘴唇輕抿,表情鄭重,然而外表看似鎮定如常,卻被那雙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緒。
這麽漂亮纖秀的雙足,若是留下疤痕,實在是太可惜了。就算她日後真的要離開他,他也希望當她離開時,不會象他一樣心懷怨恨——那對她,未免太殘忍。
在她麵前,他一慣是強勢而霸道的,這份罕見的溫柔與體貼,不禁教她鼻酸,從而不自禁地微微紅了眼眶。
薑梅慢慢地安靜下來,忽地體會到他心底的那份理不斷剪還亂的矛盾情緒,想著自己失蹤的這二天,他是以何種心情煎熬過來,不禁有些癡了。
不,她從不害怕麵對暴力和折磨,她最怕的卻是這若有似無的柔情,猶如一張無形的網,網住欲振翅高飛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