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風望著麵前的屍體,臉色陰沉。

角為東方七宿之首,不但功力綽絕,智謀更是勝人一籌。他親自去追蹤唐鬱,就是奔著一個穩字而去,誰想還是一去不返,命喪異鄉?

這個唐鬱究竟是什麽人?他接近江湄又是懷著什麽目的?

“殿下~”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表情:“房至今未歸,不知是不是出了意外,要不要派人前去接應?”

在邀月潛伏了三年,江秋寒有幾斤幾兩他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以房的能力對付他應該綽綽有餘。但聯係到角的死,房的逾時未歸,確實令人擔憂。

“再等等看,或許房有事耽擱了也說不定。”柳無風沉吟片刻後道。

江秋寒的畫舫行動遲緩,加上昨夜的霧很大,到達預定設伏地點晚了也是有可能的。房辦事一向仔細,善後需處理的事宜也不少,遲個一個半個時辰都算正常。

“殿下,七裏街的河邊發現了江秋寒的畫舫,沿都蘭河岸往下共撈了十七具屍體,經清點和辯認,除江秋寒和管家江富失蹤外,江家船上之人都已在列,另外九張弓的樹林裏發現大量血跡,靖王已然趕過去了。 ”負責消息聯絡的尾匆忙來報。

柳無風一驚,江家的船夫盡亡,說明房已得手。但按計劃,畫舫應該逆水上行開到九張弓附近江心鑿沉。

現在卻在七裏街的江麵發現船隻,而在九張弓附近發現血跡,很明顯房得手後按計劃將船開往九張弓,剛剛登陸,未及處理便遇到強敵,以至船隻順水漂流返回了七裏街。

“林子裏沒有屍體?”柳無風仍抱著一線希望——房若是見機得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具體消息尚未得到,但九張弓附近官兵陡然增加了數倍,各要道增設了關卡,對來往行人嚴加盤查。”尾忙補充說明。

京畿之地突發大型命案,疑似大規模械鬥,其中還牽涉到當朝最炙手可熱的權貴靖王的嶽父,官府如此重視也不足為奇。隻是如此一來,房的安危越發堪憂了。

“殿下!”亢神情激動地上前請命:“屬下願前往九張弓一探消息,尋找房的下落。”

“不,”柳無風搖了搖頭,果斷做了決定:“我親自去跑一趟。”

尾低聲勸阻:“殿下日前已從靖王府辭了出來,再出麵恐為不妥吧?”

“無妨,”柳無風搖了搖手:“江家出了如此大事,我與九夫人好歹也算相識一場,聞訊前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

“屬下陪你同去。”亢立刻附議。

東方七宿一起自啖星來到邀月,說好了要同生共死,他不希望眼看著弟兄們一個個離他而去。

“又不是去拚命,人多反而不好。”柳無風否決他的提議:“你們多派些人手,抓緊查找唐鬱的下落。隻要江湄還未離京,這麽大的事遲早會傳到她的耳裏,以她的性格,就算對江家有再大的怨氣,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當務之急是查找江湄的下落,房的生死和江秋寒的去向反而是次要的。隻要找到她,不愁江秋寒不出現。

“是~”亢與尾對視一眼,領命而去。

九張弓,昨晚發生血戰的樹林裏,李煜宸與君墨染並肩而立,表情皆十分凝重。

“墨染,你有什麽感覺?”

“好重的殺伐之氣!”君墨染冷笑。

安靜的林子裏滿是血腥!殺戮!這是一場小型的戰役,快速而精準地打擊了敵人,一擊得手後迅速撤離,幾乎沒有留下多少痕跡,以供他們尋找。

“嗬嗬~”李煜宸微微一笑,在林中走了一遍,突地停下,伸手從頭頂小心地摘下一片樹葉:“你聞到的是血腥,我聞到的卻是離魂引。”

“離魂引?”君墨染挑眉:“那是什麽?”

“服之讓人失魂喪魄,無話不招的一種藥草。”李煜宸淺笑道:“傳說隻有在陽光最烈的絕頂烈焰山才能覓其蹤跡,是赤日西門家族的不傳之秘。”

君墨染聳然動容:“你的意思,赤日亦卷入了這場奪寶之爭?”

西門是赤日名聲顯赫的大家族,二百年來,赤日的國師之位都由西門家族的族長擔任,國師已為西門家族世襲。以至赤日有:皇帝輪流做,國師永不改的民謠在坊間流傳。

“西門家族自西門梵之後,人材凋落,在赤日逐漸勢微。”李煜宸慢慢分析:“如果他們得到消息,跑到國內來橫插一杠,通過傳世天書來重振往日聲威,也不奇怪。”

“嗯,”君墨染點頭:“近年來有人傳西門家族有神秘人物迅速崛起,西門梵的權力已移交到此人手中。他六親不認,手握重權,胸有韜略,是個較西門梵更難纏的人物。”

“隻是此人行蹤詭秘,從不在公開場合露麵,隻喜在幕後操控。”李煜宸雙目熠熠生輝,眼望君墨染別有所指地道:“從某個方麵來講,此人倒是與某人有不異曲同工之妙。若有機會,我倒想與他較量一盤。”

他的言外之意,君墨染豈會聽不出來?隻是心事重得,無心理會那是挑釁還是有感而發,隻冷著臉訓身邊的藍二:“藍衣營近來越來越懈怠了,京城裏來了如此厲害的對手,竟然一無所知?”

先是蕭破天及同夥,後又是西門家族,不論哪一個都是跺跺腳,足可撼動一方朝政的重量級的人物。

牽一發可動全身,這事已超出了他的家仇的範疇,搞不好能動搖國之根本,毀掉他及將士們傾十年之功好不容易才換回來的和平局麵,必需向楊嘉燁呈報。

藍二神色愧疚,垂著手一聲不吭地挨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