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莫名吃了如此大虧,哪裏肯罷休?當下嗆啷一聲摯出腰間軟劍,唰地抖得筆直,直指唐鬱的眉心,嘴裏嚷道:“大爺今日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個妖孽!看你還怎麽妖行於世?”

如意這時剛好踏進門,見此情況大吃一驚,“啊~”地一聲尖叫出來,掉頭就往門外跑。

“如意~”柳無風反應極快,身形一閃迅速攔在她的身前,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捉了進來:“別嚷,我是柳無風。”

“管,管家?”如意驚魂未定,顫著聲音指著箕道:“他,他是誰?拿劍指著唐公子想幹什麽?”

“沒什麽~”箕呸地吐掉嘴裏的碎瓷片,心有不甘地迅速把劍收了回來,做勢輕彈一下劍鋒,訕笑道:“我剛得了把好劍,請唐公子鑒賞一下。”

他嘴角不停往外滲血,呲牙這麽一笑,著實十分恐怖。

如意臉色一白,她又不傻,哪裏肯信他的說詞?若不是柳無風捉著她,早已跑得沒了影子:“別怕,他是我的仆人,近日從故鄉過來接我。”

“不錯,”唐鬱優雅地挑眉一笑:“是把好劍,可惜,主人太過粗魯。”

箕強忍住怒氣,把劍收進懷裏,朝如意抱拳揖了一禮:“抱歉,嚇著姑娘了。{ }”

“不,不要緊~”如意滿臉緊張,隻敢望著柳無風:“管家,唐公子,我們小姐身體不適,還未醒來,你們二位請回吧。”

“是嗎?”柳無風何嚐不知薑梅是托詞,這時也不能強求:“沒辦法,請代為傳達問候,我改日再來。”

說罷,他領著箕告辭而去。

唐鬱卻沒有柳無風這麽好打發,雙腿交疊著衝如意微微一笑,柔聲道:“如意,江湄並沒生病,隻是不想見我,對吧?”

認識他以來,他似乎永遠在發脾氣,極少有人看到他笑。可是他笑起來卻極美,極魅惑,眼睛極黑,猶如鑽石,璨然生輝。

假如是第一次認識他,一定會從這雙黑到極點,清澈到極處的眼睛裏看到一切諸如:善良,真誠,純潔……等等美好的詞匯。而絕不會想到,這是一隻壞脾氣的小花豹!永遠揮舞著利爪,指向身邊的每一個人。

如意驚歎於他那一顰一笑間流轉的神韻,張口結舌地望著他,有半分鍾回不過神來。

“帶我去看她~”唐鬱笑得更甜了,猶如吹麵不寒的楊柳風。( )

如意僅剩的一點思維隻能用於點頭,機械地轉身乖乖地領著他和司空博朝秋雁閣而來。

薑梅正低頭喝粥,聽到推門聲,抬起頭來,就看到唐鬱那張迷人的臉蛋。

“你怎麽來了?”薑梅差點被粥嗆到。

如意這才醒悟過來,無措地捏著裙邊,漲紅了臉不安地瞅著薑梅:“小姐~”

“把門關上,別再放人進來了。”薑梅歎一口氣,把粥碗放下,打發如意離去。

是她的錯,竟然相信如意能擋住唐鬱。

“嘖~”唐鬱恢複了冷漠輕狂的模樣,不屑地睨著薑梅:“還說病了,吃得比豬還多!”

“有事嗎?”薑梅不理會他的挑釁,繼續掰著饅頭。

“爹死了還吃得這麽歡,你是第一個。”唐鬱打量看她一遍,嘴裏盡是嘲諷,眼裏卻是激賞,暗地裏卻悄然鬆了一口氣,總算放下心來。

本來還擔心她過於傷心,不吃不喝地拖垮本就不強健的身體,這才強行闖來,看她的模樣,他的擔心好象純屬多餘。

“我不吃,爹能複活嗎?”薑梅不受激,坦然地咽下最後一口粥,喝了一口水,問:“你來了,也看到了,我很好並沒有要死要活,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唐鬱不答,隻望著她一徑微笑。

不管他嘴裏說得多惡毒,她卻總能輕易看穿他的心意。這種感覺,真好!

“好姑娘,聰明~”司空博忍不住讚了一句:“要說這世上有人能理解少主,姑娘算是第一人了。”

不枉少主在她身上花了那麽多的心思,放下了那麽多的感情。

短短半個月,他親眼目睹了往日那冷得如冰塊,行事雖果斷,卻冷酷得毫無半點人性的少主慢慢地變暖,漸漸有了人的感情。

如果可能,他真希望她是可以敲開少主冷硬心房的那個人。

“呃~”薑梅咧唇衝他擠了個尷尬的笑容。

她隻是習慣了他的嘲諷,練得毛深皮厚,常言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哪裏就上升到理解的高度了?

唐鬱冷冷地睇了司空博一眼,不悅地道:“要你多嘴?”

然,他的心裏卻暖洋洋的,似乎確然有什麽東西在悄悄融化。

司空博微笑著垂首:“屬下不敢。”

他看著少主長大,親眼目睹他為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受過多少非人的罪,相比獲得更大的權力,私心裏更希望他能活得快樂一點。

“行了,我走了。”唐鬱冷著嗓子道:“你繼續吃,吃得比豬還胖!”

薑梅揚了揚眉毛:“這個不勞你操心,拜托你這幾天少來煩我,就阿彌陀佛了~”

“嗟~”唐鬱有些狼狽地別開目光:“你以為自己長得有多漂亮,誰喜歡來看你?不過念在相識一場,司空非要我來一趟而已!”

“是嗎?”薑梅雙手環胸,往後仰靠上椅背:“現在看過了,你可以走了?”

“不用你趕,我肯定會走。”唐鬱俊臉一沉,冷哼一聲道:“還有,你給我記住,事完之後,你還得陪我去啖星!”

不是吧?

薑梅錯愕地瞠大了眼睛:她不過出於同情和歉疚,這才答應陪他去尋醫,他居然還賴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