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賭氣往棺木上撞,薑梅去拉,反而被她借力推了一把,她猝不及防被拽著往棺木上飛了過去。
眼看著薑梅就要撞得頭破血流,一條嬌小的人影忽地自人群裏衝了出來,張開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哎呀~”眾人的驚呼聲中,薑梅跌入一個柔軟的懷抱,兩個人一起滾倒在棺木旁。
“湄兒~”江照影疾掠過去,抄起薑梅的身子,焦灼地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
“二小姐~”忽拉一下,人群湧上來,把他們兩兄妹圍了起來。
“我沒事~”薑梅搖頭,掉轉目光穿過人群尋找那個危險時刻衝過來救自己的人。
綠珠被擋在人牆外麵,幾次掙紮著想要爬起來,都沒有成功,反而在混亂中被人踩了無數次手腳。
“大家快讓讓,踩到人了~”江照影居高臨下,一眼瞧見了綠珠,忙大聲喝止。
“綠珠?”薑梅頓生愧疚:“有沒有受傷?”
之前是她強行出頭,不顧綠珠的意願將她收留進府,承諾要幫助她,可是之後完全把她忘在了九霄雲外。
“二小姐你安全就好,我沒事。 ”綠珠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想要擠出一個微笑,卻因痛楚並未成功。
“哎呀,流血了~”不知誰發出驚呼。
“我看看?”薑梅忙過去察看,果然瞧見一絡鮮血順著她的鬢角流了下來,浸潤了肩部的衣服,頓時又愧又急:“快,誰有藥,給她止一下血。”
“才破一點皮,又不會死,大驚小怪做什麽?”江絮不屑地道。
奴才嘛,本來就是替主子賣命的,流這點血有什麽了不起?
“都是你惹的禍,還有臉說?”江照影瞪了她一眼。
江絮掃到一旁眾人皆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十分不悅,輕哼一聲,終究還是沒再說話了。
“是啊,沒關係~”綠珠勉強笑道:“隻是點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哪用得著上藥?”
“要的,要的!”薑梅越發不安,牽著她掉頭就往秋雁閣走:“女孩子最重要的容貌,若是留下疤就不好了。來,我房裏好象還有一點金創藥,給你抹一下吧。”
“我去拿~”如意處境尷尬,借機腳底抹油。[ ]
這死丫頭,以前對自己不知多奉承,現在見了自己居然不來請安,還幫著江湄這野女人欺侮自己?
“如意!”江絮大為不滿,冷聲喚道:“我可沒讓你走~”
“大小姐~”如意暗暗叫苦,硬著頭皮叫了一聲:“我,我先去拿藥。”
“不用了,既然江絮喜歡,你還是侍候她去吧。”薑梅扔下一句,把綠珠帶到房裏,撩起她的發,見額角被撞了一個口子,正潺潺地往外冒血。
她心中一緊,忙替她處理幹淨,上了藥,再細心地以白綢綁好,將剩下的藥交到她手上,歉然地道:“這是李公子製的藥,我試過,很好用的,保證不會留疤。”
“謝謝二小姐~”綠珠推辭了一下,接過藥瓶收進懷裏。
“對不起~”薑梅細細打量她一遍,這才認出她竟穿了粗使丫頭的服飾,心中的不安越發濃了:“是我沒照顧好你。”
她之前跟著冷卉,隻除了頂著個丫頭的身份,生活上哪裏不比尋常人家的小姐要強上幾分?現在居然做這種粗活,心裏該有多委屈?
“二小姐說哪裏話~”綠珠垂下頭,輕聲道:“你能收留我,讓綠珠有片瓦遮頭,奴婢已是感激不盡,哪裏還敢挑剔?”
“別這麽說~”薑梅心生感慨:“若不是我,說不定你現在早已自立門戶,找個好男人嫁了。”
誰說平常百姓不快樂?她現在覺得,這輩子能夠安安穩穩地活著,已是一種奢望了。
“可是,”綠珠望著薑梅,抿唇一笑:“也有可能被衙門追輯,亡命天涯,或是在牢裏吃免錢的牢飯呢。”
“哈哈,你還記得呢?”薑梅展顏一笑:“我是嚇你的呢!王爺還不至於為這點小事就去通輯你。”
就算看在死去的冷卉的份上,他也不會這麽做。
“現在這樣很好,身體上雖然累一點,但是過得很開心。”綠珠低著眉,笑得十分柔順。
“綠珠~”薑梅心中一熱,拉住她的手問:“你要不要到我身邊來?我雖然不能保證讓你象在冷卉身邊那樣吃好穿好,但隻要有我吃的,就絕不會讓你挨餓。”
“可以嗎?”綠珠眼睛一亮,忍不住興奮之情,抬起頭驚喜地望著她。
在江府中苦苦等候了這麽長時間,終於給她等到了接近她的機會,她的血,果然沒有白流!
“當然,”薑梅用力地點了點頭:“隻要你不嫌棄,我這就去跟大哥說。”
人是她帶到江家來的,要怎樣安排,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那,如意怎麽辦?”綠珠暗中長籲了一口氣,以退為進,假意遲疑。
“她本來江絮的貼身丫頭,”薑梅淡淡地答:“到我身邊隻是暫時侍的。嗯,就算她不走,也跟你沒關係,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你隻需要考慮要不要跟著我就行。”
江絮雖然嬌縱任性,但勝在表裏如一,什麽事都擺在臉上,不懂得隱藏遮掩——這一點,恐怕也是江秋寒當初舍江絮而讓自己嫁入王府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看她的樣子,十分討厭自己,肯定會把以前屬於自她的東西一樣一樣地再搶回去。
“這還要考慮嗎?整個江府誰不知道二小姐脾氣好,沒有架子,對下人沒得話說。”綠珠大喜,立刻曲膝盈盈下拜:“綠珠隻恨沒有這個機會,二小姐能看上奴婢,是奴婢的福氣~”
“嗯,”薑梅點了點頭:“就這麽說定了,從今天起,你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