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宸連夜進宮見駕,竟被拒在宮門之外。他在宮牆外轉了一圈後瞅了個沒人的空隙,悄然掠入宮中。
宮裏剛經曆過一場混亂,氣氛十分凝重,太監宮女往來穿梭不停,到處都是燈火通明。
他抓了個侍衛一審,這才知道事實原委——君墨染傷了楊嘉燁之後,自傾雲宮外闖出去,接連傷了二十幾個守衛,有幾個傷勢嚴重,已不治而亡。
皇上受傷昏迷,太皇太後大發雷霆,要嚴懲君墨染。文隱還在乾清宮外候傳,至今還未見到皇上的麵——種種跡象表明,楊嘉燁似乎還未脫離危險。
李煜宸暗呼不妙,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得多!他得趕緊回去替他處理善後事宜。
天剛放亮,右丞張繼宗,禁軍統領楊耀輝,領著一隊甲胄鮮明的禁軍自皇宮裏浩浩蕩蕩地開往城南,氣勢洶洶地將靖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靖王不在,管家周笑愚代替君墨染率全府小妾在書房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靖王君墨染,罔顧聖恩,無召闖宮,冒犯天顏,挾持皇上,意圖謀反,其罪當誅。朕念其往日所建功業,免其死罪,罷免靖王一切官職,追回兵符,貶為庶人;沒收全部家財,家眷男丁流放邊疆,女眷沒籍為奴,欽此!”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我不信……”
“是啊,王爺忠心耿耿,怎會意圖謀反……”
聖旨一宣,靖王府裏炸開了鍋,宛兒幾個小妾更是慌了神,各個呼天搶地地哭了起來。
“嘟!”德子把手中拂塵一揚,沉聲喝道:“君墨染刺傷皇帝是鐵的事實,皇上寬厚,沒有將君墨染誅九族已算萬幸!還不快跪謝聖恩?”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誰敢亂動王爺的東西?”藍一雙目赤紅,帶著藍衣營的眾兄弟擋在禦林軍的麵前,與張繼宗對恃。
他們雖是靖王的親衛,畢竟不是他的家奴,並不在流放查抄之列。且藍衣營跟著君墨染轉戰南北,所向無敵,立下戰功無數,個個驍勇善戰,張繼宗倒也不敢太過無禮。
“藍統領~”楊耀輝雖為禁軍統領,對眼前這位年輕的將領倒也不敢小視:“我知道弟兄們對靖王感情深厚,一時無法接受。 但兄弟領了聖旨,亦是職責所在,請勿令我為難。”
李煜宸見了這場麵,心知大勢已去,即便藍衣營與禦林軍拚死一鬥,護得了的也不過是些死物,府裏老老少少好幾百口人總不能憑空消失,始終還是難逃流放和奴役的命運。
與其反抗後落個抗旨不尊的罪名,倒不如保存實力徐圖後事。
“藍一!”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退到一旁:“你身為朝廷命官,當知上命難違,不要妨礙張大人執行公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好在墨染和老夫人都安然無恙,其餘人護也護不過來,還是靜觀其變吧。
張繼宗傲然一笑:“還是李公子識實務,知進退,藍統領,請讓一讓吧?”
藍一悲憤莫名,雖心有不甘,卻也隻李煜宸所說有理,捏著拳頭緩緩地退到一旁。
張繼宗示意禁軍查抄家產,按名冊點驗家眷。男丁雜役共一百七十三口,侍妾,丫環,仆婦,廚娘等一百九十二名,除君墨染和陳老夫人在逃,其餘全部集中在一個院落,等候揖上囚車帶走。
靖王府裏哭號聲一片,膽小的嚇得屁滾尿流,體弱些的昏倒在地,就算那些鎮定的,想到今後的流放生涯,亦是體似篩糠,股粟不已。
軍丁們點收家產,各種雜什扔了一地,桌椅板凳翻倒無數,箱櫃抽屜具都敞開四散,古玩字畫被橫掃一空,衣服首飾掉了一地……
宛兒哭得雙目赤紅,忽見一兵丁手中抱著一隻紅木匣子,裏麵裝的全是她心愛的首飾,哪裏還能忍得住?
“那件不能動,是王爺賞我的~”宛兒尖叫著衝上去,想去奪那隻妝盒。
她這一衝,連帶的淩香和綺玉都情不自禁地哭嚷著,向那些抱著捧著抬著扛著各式珍玩的侍衛們:“這是我的~”
梅雪原本神色木然地呆立在院中,看著這一團的混亂,忽見一個侍衛一手提著一尊玉佛,一手拿著一隻香爐,狂笑著走了出來。
“不要動那尊玉佛!”似被觸動了機關,梅雪忽地衝了出去:“那是老夫人最喜歡的,皇上禦賜之物,千萬不可弄壞了!”
這尊玉佛代表了她的地們和皇上對她尊重,尤其愛如珠寶。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親自在佛前上一柱香。這尊玉佛平日都由梅雪打理,擦拭,不敢留有半點汙漬,更不敢稍用力使其破損。
現在那侍衛如此慢怠,怎不教她怒火中燒?
“去你的!”侍衛招腿就是一腳,喝叱道:“少在老子麵前裝!靖王也是皇上親封,現在不照樣成庶民了?”
“哈哈~”另一人見梅雪長得清麗,嘻笑著湊了過來:“小妞,心疼這佛像呢?來,給哥哥親一個,哥替你好生拿著,啊?”
說完,他就要上前去摟梅雪。
忽聽哧地一聲,不知打哪飛來一顆碎石,生生崩掉他二口門牙,頓時血流如注:“哎呀!”他慘叫一聲,捂住嘴狂怒:“是哪個兔崽子幹滴?不想活了?”
李煜宸袖著手冷冷一笑:“這是抄家呢,還是土匪進了城?靖王就算犯再大的錯,他的家眷也還輪不到你這畜牲來染指!”
“反了你!”那侍衛惱羞成怒,嚎叫著順手將手中香爐扔了過來:“禦林軍你也敢打?你小子肯定跟君墨染那廝是一夥的!弟兄們,給我把這犯上做亂的小子拿下,送刑部候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