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側坐在床沿,半摟著薑梅的腰,端一杯茶先在唇邊淺嚐了一口,這才遞到她的唇邊:“喝吧,不燙。”
薑梅臉一紅,鬼使神差地低頭就著他的手輕輕啜飲了一口清茶。
那清甜甘冽,芬芳馥鬱的香茗才一入口,這才發覺喉嚨幹澀,如同火燒。竟不知不覺一口氣把那杯茶喝了個精光,仍意猶未足,輕舔了唇角,眼巴巴地瞧著他。
他眸光一亮,又連斟了三杯,她這才算是止了渴。
“真是可惜了這上好的雪峰雲露,竟讓你如此牛飲!”君墨染忍俊不禁,出言調侃。
薑梅臉上紅暈更盛,局促地垂眸。
“你終於醒了~”君墨染握住她的手溫柔地摩挲著,癡望著她。
這些天來,她一直昏昏沉沉,偶爾醒來,也隻喝口水的時間又再度陷入睡眠狀態,他心急如焚,偏又不能形之於色。
薑梅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君墨染緊緊握住,哪裏肯放?
“呃~”不習慣於如此熱情主動的君墨染,她不自在地撇開目光,指尖輕輕劃著青色的被麵:“我,睡了多久?”
他那語氣,聽起來好象她會一睡不醒呢!
“七天?”君墨染眼裏流露出濃濃的不舍,抬手輕觸她的麵頰,幾近呢喃地低語:“你瘦了好多~”
煜宸說她這叫自我調節,自己在努力跟病魔戰鬥,不礙事。 可,隻有天知道每天看著她無助地躺在**,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蒼白,那種心痛如割卻無力相助的感覺,差點要把他逼瘋!
薑梅隻覺兩道灼灼的視線凝注在自己臉上,幾乎把她的皮膚燒穿,不由麵上發燒,心底發燙。她心裏一片甜蜜,心裏仿佛飄著朵朵白雲,在晴空萬裏之下,悠悠蕩蕩,軟綿綿,甜絲絲。
“幹嘛,這麽盯著我?”聲音輕不可聞。
“這麽看著你,真好。”他坐得近了些,伸指抬起她的下巴,額頭輕抵著她的。
薑梅被動地微仰起頭,半是羞澀,半是倉惶地緩緩閉上眼睛,腹間突然傳來“咕嚕”一聲響,在這靜謐的空間,竟是格外的清晰。
轟……天要亡她啊!薑梅大糗,頭低得快埋進了絲被裏,打定主意死都不抬頭,臉紅得要滴出血來。
“來,”君墨染鎮定自若,微笑著起身,把綺玉剛才送進來的托盤端過來:“我餓了,陪我吃些點心。”
薑梅原想死撐著說不餓,可杯盤碰撞發出的輕微的叮當聲十分悅耳;小米的香味透過碗蓋的縫隙鑽出來,嫋嫋亭亭地散在空氣裏,縈繞在她的周圍,挑戰著她越來越薄弱的意誌力和腹內空空的五髒。
“躺久了,沒胃口?”君墨染見她不吭聲,好脾氣地勸解:“那也勉強吃一點,這樣病才好得快,知道嗎?”
“哦~”薑梅就坡下驢,乖乖地點了點頭:“那,就吃一點點?”
“這才乖。”君墨染笑,伸手繞到她後背,塞了個軟枕給她,扶她半坐半躺著,轉身端了粥碗,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唇邊。
“我自己來。”薑梅臉紅,推開他遞到嘴邊的勺子。
快奔三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隻不過小病一場,還用得著喂?再說了,他們已經離婚了,沒有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彼此打得頭破血流已經很奇怪了,這麽你儂我儂,算什麽?
君墨染不語,可是勺子卻固執地停留在她的唇邊。
他這樣是在犯規!行為無效!
理智告訴她,他的身邊有那麽多的小妾,家裏還有個恨她入骨,躲不掉,避不開的娘,她好不容易才跳出那個泥潭,怎能返過來再跳進去?
他偏還要來撩撥她搖擺不定的心,要她怎麽辦?
“我說不用了!你聽不懂……”薑梅忽然生氣了,猛然抬頭卻不期然撞上他那雙明亮的雙眸,他那從未有過的溫柔和寵溺的神情,迷惑了她的心智,讓她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不要啊~薑梅在心底哀歎:一個極度冷漠倔強的男人,突然柔情似水,真的要人命的!教她如何抵擋,如何拒絕?除了沉淪,除了臣服,她能如何?
“聽話。”短短兩個字,簡潔有力,象夢一樣飄進她的心裏。
薑梅傻傻地繳械投降,默默地吞掉一口又一口他遞過來的關心,焦慮,心疼,懊惱,憂慮……
她,終究還是逃不開命運的網,避不開命定的結,對吧?
薑梅陷在一片迷霧之中,神思恍惚,一陣心酸,一陣甜蜜。
結果,在這種極度詭譎和曖昧的氣氛下,薑梅喝光了一碗小米粥;而那個自稱餓了的家夥,卻隻在最初時淺嚐了一口,試了試溫度。
“還要不要?”
薑梅怔怔地搖頭,看著他耐心地給她喂水,再擦了臉,又扶她躺下。
他薄唇微抿,神情專注,桔色的燈光給他周身抹上了柔和的暖色,使他向來冷厲的臉部線條漸趨柔和。
這樣的溫柔體貼的君墨染,是她從來也不曾見過的。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才發現那細長的眼睫下有著濃濃的掩不住的倦意,額前的發落了一絡下來,淩亂地彰顯出他的憂心,而身上那件紫色的長衫上遍布的褶痕更無聲地訴說著他的堅守。
她昏睡的這些天,他一直就這麽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地守著?
薑梅心中一悸,震驚莫名,呆呆地瞧著他的側顏容,忽然間便癡了。
這個自大的,倔強的,冷漠的同時也是狂妄的,驕傲的家夥,為什麽總是要選擇這麽別扭而笨拙的方式來表達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