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薑梅藏身處約摸十裏遠的叢林裏 一頂白色的帳篷與天地一色 在這紛揚的大雪中 帳篷裏透出的那一點桔色的光暈 顯得格外溫暖。

聽到那一聲異響 司空博挑起帳簾彎腰鑽了出來 遙望著天幕的那抹絢彩 唇邊掛著一絲冷笑 複又回身進了帳: 少主英明 綺玉那女人 終究還是沒經得住 出賣了江湄。

唐鬱躺在柔軟的長絨地氈上 身上披著厚厚的狐裘 白玉似的頰上半點血色也無 淡淡地問: 姓柳的蠢貨在什麽地方?

司空博快步走到帳內高懸的一幅地圖前 仔細尋找了一會 以手指在圖上畫了一個圈: 他們在徐家莊附近搜索 離江姑娘大約二十裏地。咱們是不是要趕在他們前麵

唐鬱冷笑著打斷他: 我為什麽要這樣做?

? 司空博愣住——少主不顧嚴寒 冒雪親自跟來這荒山野嶺 難道不就是因為掛念著江湄的安危嗎?

如今眼見到她有危難 明明可以搶在柳燁之前帶走江湄 為何反而要棄之不顧 袖手旁觀?

想不明白? 唐鬱嘲弄地彎起唇。

請恕屬下愚魯。 司空博心懷慚愧地垂著手。

那就繼續想。 唐鬱略支起肘 司空博急步上前 替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在想的同時 注意監視那邊的動靜 有何異動隨時報告。

是~ 見他露出疲態 司空博不敢再打擾他 悄悄地退到帳外 看著漫天的風雪似乎有越來越烈的趨勢 忍不住抱怨: 這該死的鬼天 究竟要下到什麽時候?

少主體弱 天生畏寒 加上未到時機妄動真氣 受了極嚴重的內傷 其實並不宜在啖星久留。但他 子倔強 沒有達到預訂的目標 哪裏肯聽他的勸先回赤日養好傷再徐圖後策?

老大~ 司空奕悄無聲息地趨到他身後 壓低了嗓子問: 咱們要在這裏待到什麽時候?

本來君墨染前腳一走 他們後腳就能帶走江湄 少主卻一直按兵不動 隻許他們墜在他們身後 是何道理?

少主自有少主的考量 咱們凡夫俗子 怎能猜透他的心意?隻管遵從吩咐就是。 司空博皺眉 低聲斥責。

我幾時沒聽少主吩咐? 司空奕心中焦躁 忍不住略略提高了音量: 但是

那幾個人行動跟烏龜有得一拚 照這個速度走下去 怕是猴年馬月也出不了這片林子 莫非他們也一直跟著在這裏喝北風?

噓~ 司空博忽地一躍 胖大的身子捷若飛鳥般飄了起來 如雪片般輕盈地落在樹梢上 凝目一望 遠處一點銀色貼著地麵向這邊滾了過來: 是雪球!

話音剛落 司空奕已如一枝離弦之箭衝了出去: 我去接它!

二弟~ 司空博喚之不及 轉眼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隻得無奈地回轉帳中 向唐鬱稟報: 少主 雪球回來了。

哦? 唐鬱訝然挑眉: 不是讓它緊跟著江湄 一步也不許離開?

少主~ 司空奕掀簾狂風般卷入 帶進來一股冷風 唐鬱機靈靈打了個寒顫 彎腰劇烈地嗆咳了起來 頰上浮起兩團怪異的紅雲。

該死! 司空博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急走幾步上前侍候。

卻見唐鬱整個人彎得有如一張弓 咳得象要把整個肺都吐出來一樣 血水自他的嘴裏吐出來 噴在純白的地氈上 妖美如罌粟。

對不起~ 司空奕見闖了禍 嚇得抱緊了雪球 木頭似地杵在帳中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礙事~ 唐鬱吐了那口血終於緩過氣來 就著司空博的手喝了一口水 漱了口 輕輕搖了搖手道: 把雪球帶過來。

少主~ 司空博低聲勸道: 你先休息 這些小事自有屬下去處理。

你能跟雪球溝通? 唐鬱倚著他的臂 脆弱有如嬰兒 但語氣卻是一慣地尖銳與不留情麵。

呃~ 司空博頓了一下 道: 反正已決定觀望 也不急在一時。

雪球急不可待地自司空奕的懷裏鑽出來 跳到唐鬱跟前 繞著他拚命地轉圈 不時發出低低地吠叫。

快去救江湄 那傻瓜就要被綺玉那女人賣了還幫她數錢呢!

唐鬱雖一手將它養成大 到底不如薑梅能用語言直接跟它交流那麽方便 凝目望了它好一會 才輕輕點頭: 它說江湄有危險 讓我們去救她。

這家夥向來心高氣傲 除了自己還真沒見它為誰焦慮過。江湄看起來有些傻 卻的確有一套攏絡人心的辦法。

走 我帶路!

雪球見他領會了自己的意思 也不多說 掉頭就要往外麵衝。

回來~ 司空博忙喚住它: 江湄就算落在柳燁的手裏 暫時也無 命之虞 咱們還是先靜觀其變好了。

少主的身子如此弱 哪能在風雪中跋涉?那勞什子藏寶圖雖然重要 總不如少主的 命 權衡利弊自然以穩妥為要。

雪球回頭 衝他憤怒地呲著牙。

誰說要少主去了?就你們幾個還救不來一個弱女子?哼!妄你們平時自稱絕世高手 原來事到臨頭 全都是縮頭烏龜!

少主 它說什麽? 司空博傻了眼。

從雪球抱回來的那一天起 它就跟少主一個德 !永遠陰陽怪氣 傲慢尊貴得象個王子 幾時這般情緒激烈過?

嗬嗬~ 唐鬱愉悅地輕笑起來: 它罵你們呢 說你是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