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雯從武安侯府出嫁,三天回門自然也是回的武安侯府。
桑擰月沒湊熱鬧,陪著弟弟在薔薇苑讀書。
老夫人倒是特意派人來請他們去赴宴,桑擰月卻借口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就不過去了。
桑擰月知道老夫人此舉,是因為王秀雯添妝和嫁娶那日她都沒露麵。雖然這個朝代的慣例如此,這些場合對寡居的婦人都是排斥的,可老夫人心裏肯定會為此愧疚,所以才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來請她。
但桑擰月是真不想去。
她本就不是喜歡熱鬧的人,再來王家和她有仇。讓她看著滿屋子的王家人,她的情緒很難穩定的住。屆時若忍不住一杯酒潑過去,那場麵就難看了。
桑擰月不過去,清兒肯定也不去。姐弟倆安然自在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讀書都讀的特別有滋味。
很快王秀雯和荀家五公子離開了,又很快,到了王家諸人離京的時間。
王家人原本想留在京城的,王秀雯不知道和老夫人說了什麽,老夫人便拍板決定所有人都回靈州去。甚至就連她老人家,也不在武安侯府住了,辭別了在家清修的太夫人後,姑太太便和兒孫們一道離了京。
王家人一離開,整個侯府都清淨了下來。
這時候距離年關愈發近了,距離沈玉瑤及笄的日子也更近了。
臘月十八那天,桑擰月接到奶娘的書信再次出門,去了之前買的宅子處。
奶娘和雀兒、小燕已經搬進了這宅子。宅子門頭上掛著一塊紅褐色的匾額,上邊題著“桑府”兩字。
推開大門走進去,裏邊和之前的模樣已經大相徑庭。那些枯枝敗葉全部被收拾妥當了,屋頂的瓦片全被更換了一個遍,漆塊兒脫落的地方重新描補過,甚至整個宅院都被重新粉刷了一遍……
整個宅子被收拾的非常清雅,看起來幹淨利索,讓人心曠神怡。隻是如今是隆冬,院裏沒多少綠意,便有些蕭條。
但整體看起來還是非常不錯的,桑擰月自在的轉了兩圈,眸中盈滿了笑意。
奶娘說,“屋內黴味兒還有些大,加上重新粉刷了油漆,就需要再散下味兒。我和小雀、燕兒先住在門房哪裏,這些天倒也有些鄰居過來打聽。”
奶娘細細說了周邊的鄰家都是什麽情況,又說匾額是她尋人定製的,挑了個吉日就掛了上去,也不知道姑娘見怪不見怪。
之後又說,屋內的家具原來的主人家都帶走了,她重新找了人定製些桌椅床櫃子等物,桑擰月的院子就還按照她在桑家時的模樣來,至於小少爺的院子,她的意思是按照大少爺的院子布置,也不知道小少爺喜不喜歡。
不等桑擰月開口,清兒便搶先說,“奶娘,我肯定會喜歡啊。我聽姐姐說過,大哥的院子是爹和娘一起給他布置的,又舒適又清雅,我心向往之許久了。”
奶娘聞言便憐惜的摸摸清兒的腦袋,她想說“可憐的孩子,你兄姐他們還享了十多年的清福,唯獨你,出生沒多久就開始寄人籬下過日子。你倒是托生了個富貴命,可就是運道不好,至今也沒暢快的過過一天日子。”
桑擰月眼瞅著奶娘紅了眼圈,眼中盈滿了淚花。奶娘有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桑擰月隻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桑擰月趕緊攔住奶娘的話頭,打趣道,“您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能記得我和我大哥的院子是怎麽布置的啊?您老這記性可真好。”
奶娘拍了桑擰月一下,“不管過去多久,咱們老家宅子離得一草一木什麽模樣,我都記得一清二楚。也就是這宅子小,不如咱們的宅子是五進的,不然我能把所有景色都給你複刻出來。”
“那等我緩過勁兒,就去城郊買塊地,到時候比著家裏的宅子建起來,裏邊的布置就都交給您?”
奶娘氣怒不得,“姑娘你就會拿我尋開心。”
幾人都笑起來,又在這宅子中轉了轉,便準備出去。
走到門口時,桑擰月和奶娘說,“看誰家有狗,抱養兩隻來,家中隻有你們三人,我不放心。”
“這有什麽不放心的?這邊治安可好了。衙門的人一天三趟巡邏,街上連個小偷小摸的都沒有。姑娘你別擔心,我們不怕的。再來,我們看起來就是下人,身上沒幾個錢的,即便真有歹人也不會尋我們下手。”
“奶娘你盡胡說,哪裏來的歹人?”
“好好好,沒有歹人。”
一會兒有歹人一會兒沒歹人的,幾人全都蒙圈了。
如今外邊天還亮著,可天陰沉沉的,雲層壓下來,好似觸手可及。
街頭上走的行人很少,大家都縮著脖子,打著哆嗦快步往家趕。
有老人家嘟囔,“這賊老天,指定又要下雪。”
“今年才下兩場雪,不算多哩。欽天監的官老爺不是說了,今年有雪災,讓多囤煤炭柴薪,還要修好房屋哩。”
桑擰月和清兒聽到此,便囑咐駕車的車夫,“走快些,落雪就不好趕路了。”
也好在這邊的居所距離武安侯府並不遠,隻隔了兩條大街而已。若是走後門回去武安侯府,那更近,僅僅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
後門有幾家食鋪,味道非常不錯,馬車本已經從這邊駛過去,桑擰月卻喊了停車。
“姐姐想做什麽?去這鋪子用些晚食麽?”
桑擰月下了馬車又覺得不妥,赧然道,“我之前和老夫人說,若外出會給她帶些小食回來。之前沒帶過,這次碰巧遇到……”
清兒笑起來,“姐姐想給老夫人帶些吃的回去?”
“是,隻是老夫人金尊玉貴的,外邊這些東西也不知道她吃不吃的慣。”
清兒握住姐姐的手說,“還是買了吧,不管老夫人吃不吃,哪怕是之後被老夫人身邊的人丟了呢,可姐姐說到就做到了,這是姐姐的一份心意。”
桑擰月被弟弟說服了,“那就進去買點?”
“我和姐姐一起去。”
武安侯府後門有許多食鋪,還有兩棟酒樓。因為是要送給老夫人吃的東西,桑擰月原本不想在街邊買,擔心入不了老夫人的口。但又想這邊是武安侯府的後門,依照侯府幾位爺孝順的做派,酒樓中的菜肴老夫人指定都吃過了,既然要給老夫人驚喜,就不好送重複的東西了。
最後姐弟倆挑挑揀揀,選了一個特別幹淨的食肆,打包了六個小菜回去。
因為擔心菜肴冷了不好吃,也擔心涼了回頭還得重新熱太麻煩,姐弟倆特意問店家借了一個食盒,然後腳步匆匆進了侯府後門。
他們走的太倉促,也就沒來得及觀察四周,自然也就沒發現,依舊是上次那扇二樓窗戶處,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隻是不同於上次,這次沈廷鈞手中拿著的是茶盞。
倒是他對麵坐著的人,依舊和上次的人相同,可不正是梁昊升。
梁昊升見他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一個方向看,耳朵也豎起來,好似在聽什麽動靜,不由好奇的推開窗子看過去。
可是,天真冷啊,梁昊升又立即把腦袋縮回來。
“你看什麽呢這麽入神?這邊是你家後門,難道有那個不長眼的在這邊做壞事了?”
“做壞事的沒有,做好事的倒是有兩個。”
“那兩個?在哪裏?我怎麽沒看見?”梁昊升追問。
沈廷鈞不理會梁昊升的好奇,將茶盞放在桌上徑直起身。梁昊升連忙“唉”了幾聲,“你做什麽去?我話還沒說完呢。”
他一下衙就逮到了要回府的沈廷鈞,把他拉到這老地方來喝酒。
那點烏糟的家事扯扯拉拉到今天也沒徹底了斷,梁昊升心煩意亂,才來尋好友解悶。
熟料沈廷鈞不講道義,剛還好好的,這不知道看見什麽了,起身就要走。
沈廷鈞:“今天沒興趣,不想喝,來日吧。”
“不是,沈廷鈞你逗我呢?”梁昊升氣笑了,“不想喝你也不拒絕我,還在這二樓聽我叨叨陪我喝茶,你玩我呢?”
“總之今天沒空,你自己喝吧,回頭我再請你。”
“唉,唉,你到底幹什麽去,你倒是說清楚啊……”
回應梁昊升的是一串下樓的腳步聲,等梁昊升再次將頭探出窗戶,就見沈廷鈞已經出現在樓下了。
梁昊升吼了一句,“沈廷鈞你給我等著,你做事不仗義,就別怪我不顧念兄弟情分,回頭我就把你陪姑娘吃飯的事兒告訴你家老夫人。”
這一嗓子梁昊升是壓製了聲音的,但這是武安侯府的後門啊。
沈廷鈞一走出酒樓,整個街道都靜了幾分。街兩邊的人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梁昊升聲音本不高,奈何眾人一直關注著這邊。於是,不用再廣而告之了,幾乎是一瞬間,大家都知道侯爺陪姑娘吃飯的事情了。
隻是,侯爺陪姑娘吃飯?
誰家的姑娘?什麽時候的事兒?在哪裏吃的飯?
這麽重要的情報,怎麽都沒人分享?京城的百姓都眼瞎了麽?
再說梁昊升接收到沈廷鈞的死亡視線,整個人一激靈,立馬縮回頭坐回原位。
這時候他才醒悟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不由懊惱的往自己臉上拍,“壞了,這次把那小心眼得罪狠了。”
一想到方才沈廷鈞看過來的那個眼神,梁昊升心有餘悸,當即飯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勒緊褲腰帶就下樓打馬回家。他保證在年前都避著沈廷鈞走,不然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他揍得腦袋開花。
不說梁昊升現在有多狼狽,隻說桑擰月和清兒走得快,很快就到了二院門口。
守門的婆子在這邊候著,看見桑擰月後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姑娘又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啊?您怎麽挑了這個時候,這眼瞅著可要天黑了。”
桑擰月道,“剛從外邊回來,帶了幾道菜肴,去給老夫人嚐嚐鮮。”
守門婆子看著眼前五層的食盒,嗅著絲絲縷縷溢出來的香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她也不敢耽擱桑擰月的時間,立馬就放了行,隻是清兒要進去時,婆子卻猶豫了。
就聽這婆子說,“姑娘,不是老奴為難您,實在是小公子年紀不小了。”
雖說也就十歲有餘,但這兩個月吃好喝好,清兒個頭往上竄了一大截,看著也是個清秀的小少年了。沒有老夫人的吩咐,這樣大的少年她可不敢放進去,若是衝撞了瑤兒姑娘或是別的那個,她開罪不起。
桑擰月看向清兒,清兒裂開嘴巴笑一笑,“那我就不去了,姐姐你帶著素錦姐姐過去吧。我跑了一下午也累了,我先回薔薇苑去。春雨姐姐指定做了咱們的飯,我若也不回去吃,今天怕要剩下許多。”
桑擰月點頭同意,“那你多吃點。”又說,“姐姐一會兒就回去。”
“唉。”
姐弟倆分道揚鑣,桑擰月帶著素錦來到鶴延堂。
此時鶴延堂中燈火通明,剛巧到了老夫人用膳的時間,丫鬟們魚貫端上菜肴,桑擰月見狀,走的更快了一些。
得知桑擰月這時候過來了,且手中還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老夫人頓時想到什麽,趕緊把她招到跟前,整個人歡喜的什麽似的,“你還真給我帶吃的回來了?”
“今天剛好出門,就給您帶了些回來。我承諾過您的,不好食言的。隻是這些不是貴重東西,我也不太清楚您的口味,就怕您不喜歡。”
老夫人卻笑說,“我怎麽不喜歡,我喜歡的很呢。隻要是你帶來的,就是幾根野菜,我也能吃出禦宴的味道來。”
下人們都笑起來,趕緊把府裏準備的菜肴往一邊擺擺,又把桑擰月帶來的菜肴放到老夫人跟前。兩人說笑幾句,這就準備開飯了,院外卻突然傳來請安的聲音,隨即,一道熟悉的男聲傳到屋內眾人耳朵中。
是沈廷鈞來了。
桑擰月心一提,老夫人卻一笑,等兒子走進門,老夫人一邊招手讓他在另一側落座,一邊笑盈盈的問,“不是說昊升那小子要你陪他吃酒?我聞著你身上也沒酒味啊,你怎麽還沒吃酒就回來了?”
“他有事,先回去了,等來日有空再聚。”沈廷鈞漫不經心道。
老夫人唏噓,“是他家裏又鬧騰起來了吧?梁太傅這個人啊,在公事上果決,一攤上家務事,他就優柔寡斷起來。辦個事兒還沒我這老太婆利索,他那官兒到底是怎麽升上來的?”
沈廷鈞不好在背後說長輩是非,更何況梁太傅還是國之元老,不是他能置喙的,沈廷鈞便沒說什麽,隻目光直勾勾看向靜默不語的桑擰月。
老夫人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陡然一拍腦袋,笑了,“瞧我這記性,險些把擰月忘到腦後了。”然後就興高采烈的將桑擰月特意給她帶了菜肴回來的事情說了。
老夫人顯然是高興壞了,一個勁說桑擰月是“好孩子,我隻當她和我說著玩兒的,熟料她還當真了。”
“說到做到,我受您恩惠良多,不好讓您失望的。”桑擰月誠懇道。
“你這孩子啊,就是太較真。”
沈廷鈞則道,“表妹有心了。”
因時間不早了,幾人在丫鬟的服侍下淨了手,便開始用膳。
飯桌上沈廷鈞給老夫人盛了一碗湯,又遞給桑擰月一碗。
老夫人見桑擰月誠惶誠恐的,就說,“隻當是在自己家,該怎麽用膳還怎麽用。廷鈞是你表哥,給你盛一碗湯沒什麽受不起的。”
“有勞……侯爺”。
桑擰月梗著脖子,艱難的咽下一口烏雞湯。這雞湯不知是鹹是苦,是酸是辣,總之滋味難言,她一時間竟消化不了。
“你這孩子就是太講規矩了,你喊大郎一聲表哥就是,喊侯爺太見外了。”
桑擰月輕笑,但不說話。她用公筷給老夫人夾了一塊兒她喜歡的魚肉,老夫人喜滋滋吃了,看起來今晚的胃口好得不得了。
反觀桑擰月,不知是菜肴不合胃口,還是對麵人的視線太灼人,以至於她一整晚都心慌意亂,勉強往肚裏塞了半碗米飯,就感覺胃裏頂得慌,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飯後空中落下片片晶瑩剔透的雪花,小丫鬟們歡呼雀躍起來,“下雪了,下雪了。”
她們在廊簷下蹦蹦跳跳,完全不知愁滋味的年紀。看見下雪就想要堆雪人、丟雪球,滿腹心思都是玩,不知道這一場大雪下下來,又有多少百姓要凍死在房屋內,又有多少百姓會因為房屋倒塌,在夢中失去性命。
老夫人唏噓不已,“明天就讓人去城門口施粥。”
“這事兒您別管了,我讓管家去忙吧。瑤兒的及笄禮在即,你看看妹妹那邊是不是還缺少什麽。”
“東西倒是不缺了,隻是眼瞅著就是你妹妹的好日子,老天爺偏要下雪,這要是多出幾條人命,多傷你妹妹的福氣。”
沈廷鈞便說,“明天我讓管家派人多支幾個粥棚,再分些禦寒的衣物下去,看是不是能騰出幾個莊子安置無家可歸的災民,盡可能挽救人命,隻當為妹妹祈福了。”
“好,大郎你有心了。”
雪越下越大,天也愈來愈晚。擔心待會兒路上積雪不好走,桑擰月就提出告辭。
老夫人不好再留她,便讓人取了一件她年輕時候的大氅來。
雖說是她年輕時候的衣裳,但老夫人從未穿過。這衣裳不算多貴重,但是大紅色,衣裳非常鮮亮,加上帽邊上一圈白色的狐狸毛滾邊,大氅上還繡著金銀線,真是肉眼可見的華麗富貴。
桑擰月不想接,老夫人卻繃著臉佯怒道,“你可是嫌棄我老人家的東西?若是嫌棄,我便不給你了。”
桑擰月無法,隻能接下。她自己披上大氅,係上帶子,那雪膚花貌,在這紅色大氅的映襯下,整個人更顯冰肌玉骨,宛若九天神女下凡來。
“好看。”老夫人樂嗬嗬的,“我就知道你這丫頭穿紅色最亮眼。這大氅就留給你穿了,我老了,再穿這麽鮮亮的顏色,人家背後怕不得笑我老太婆作妖。”
桑擰月帶著素錦,在老夫人的目送下走出了鶴延堂。
沈廷鈞坐在花廳中又陪母親喝了一杯茶,這才起身離開。
老夫人年邁了,在兒子離開後就洗漱好躺在了**。
忽而她想到什麽,就問雙鯉,“大郎是去鬆柏院落腳,還是又回了前院?”
“侯爺去前院了老夫人。”
暗夜中,響起老夫人輕輕的一聲歎氣,“唉……”
卻說桑擰月和素錦主仆,此時已經將要走到通往薔薇苑的那條岔路口。
天冷的厲害,桑擰月身上穿著大氅,便將自己手中的手爐硬塞給素錦。
因地上已經布滿一指厚的雪花,兩人擔心摔倒,便走的很慢。
路上隔著不遠就掛著一盞燈籠,加上他們也打著一盞燈籠,到不害怕。隻是實在天冷的厲害,兩人鼻尖都被凍紅了。
素錦問,“姑娘,咱們新宅中有地龍麽?”
桑擰月被問住了,“這個我也不清楚。”
素錦吸吸鼻子,“京城的冬天可太冷了,比晉州和徽州都更難熬。薔薇苑中沒有地龍,隻能燃炭火取暖,可炭火有煙塵……我之前還想著,今天去新宅要看看有沒有地龍,結果到了後把這事兒全忘幹淨了。姑娘,回頭我再過去瞧瞧吧,趁現在家具還沒進屋,要是想通地龍,現在還來得及。”
桑擰月正想回一句“好”,也就是此時,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雪花被踩的咯吱咯吱作響,那人呼吸中帶來的熱氣似乎撲到了她後頸。
桑擰月陡然生出毛骨悚然之感,回頭的瞬間警惕的問了一聲,“誰在後邊?”
“表妹在外邊買了宅子?何時買的?”
來人說話不緊不慢,卻自帶一股壓迫人的威嚴。桑擰月本就緊繃的情緒,在看到從陰影處走出來的人是沈廷鈞後,那個弦兒繃的更緊了。
她想質問沈廷鈞,堂堂武安侯總是在人身後聽人私語,是不是太不君子?
可她又不敢。
隻能不情不願的回答他的問題,“是買了宅子,才置辦好沒幾天,如今正在修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