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感覺所有事情身邊的人全部都知道、清楚,唯獨我一個人被完完全全的蒙在鼓中。

我不明白在知道我被開除警籍後的師傅為什麽沒有驚訝,反而還勸慰我說‘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樣的話。

也完全的不明白我師傅他到底知道些什麽。

我傻愣愣的在那站了接近一分鍾的時間才緩緩收回神,深深的看了一眼師傅家的門後我黯然的轉身離開。

我沒有著急打車回去,而是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回家方向的路上。

路兩旁的路燈照耀在路麵上燈火通明宛若白晝一般,我的影子也被深深的烙印在路麵上。

一時間我竟然對自己的未來有了寫迷茫起來。

如果我真的被開除警籍的話,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以後我該何去何從?

沒有人給我這個答案,恍然間我才逐漸的發現放下忙碌的我或許是最為孤獨的人。

平時就連說個話、談個心的朋友都沒有。

我伸出手有些習慣性的摸了摸胸前被我重新綁起來掛在脖子上的令牌。

撫摸間我感覺到令牌上的紋路帶給了我一種粗糙的感覺,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行走著。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的九點多種,路上很少有行人隻有時不時匆匆而過的車輛。我沿著馬路邊靜靜的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約莫有十多分鍾的時間,我注視著前麵不遠處的一道身影腳步緩緩的放慢下來。

大概是那道人影與現在的場景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才引來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位年紀約莫在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在通亮的路燈下我能夠看到他紋絲不動的坐在馬路旁,而他的身前則是擺放著一個很小的牌子。

牌子上寫著什麽東西我看不清楚,等我稍微往前走了幾步之後才緩緩看清楚牌子上寫著的字。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兩行簡單的詩句卻被他寫的蒼勁有力,那微微有些泛黃的白紙板清楚的告訴我這行字寫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我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麽古怪的將牌子擺在自己麵前,更不明白這塊牌子上為什麽會寫著這一行詩句。

馬路上已經很少有人,隨著時間的消逝就連車輛也漸漸的少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我心情不佳的緣故,我竟然沒有著急走,而是靜靜的去打量著坐在那的中年人。

中年人也就隻有四十多歲,身上穿的樸實簡單。他坐在那裏宛若一尊雕像一般紋絲不動,但是他卻有著一張滿是滄桑的臉頰。

他臉頰上皺紋不多,寥寥數道卻顯得有些深邃。他的雙目漆黑沒有任何的光亮和感情色彩。隻是他卻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麵前的牌子,良久之後嘴角竟然掀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我不敢與他的雙目對視,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刹那我感覺到自己全身都透漏著冰冷。

那不是一對人的眼睛,更像是一條蛇!

一條劇毒無比的蛇。

深吸一口氣我不由自主的回避著他的目光,將注意力又一次放在了牌子上。

再一次看到牌子上的詩句,我竟然不知不覺的將這詩句的下麵一句輕聲念了出來。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輕聲自語完之後,我驚訝的發現一直將我當做空氣的中年人竟然緩緩的抬起頭看起了我。

他深邃的雙目之中閃過一抹孤寂,良久的對視讓我忍不住心裏微微一顫。

我張著嘴笑著說:“你寫這一句詩擺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說話的時候我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即便如此我還是能夠感覺自己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那人嘴角劃過一抹滄桑的笑容,收回目光用手輕輕撫了撫牌子上的灰塵,用他那沙啞的嗓音回答我:“等人……等一名多年未見的故人。”

說起‘故人’兩個字的時候他那宛若利刃寒冰般的雙目閃過一抹輕容、不舍。

“你說的那位故人應該是女的吧?”

問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有些後悔了,我和他並不相識,卻張口問起人家的故人,的確是有失了禮數。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隻是微微一愣並沒有動怒,想來也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問。

男子輕輕點了點頭:“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

“深夜你我以這牌上的詩相遇,便是有緣。既然有緣,就讓我為你測上一字吧。”男子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我微微一怔,不明所以的問:“測上一字?能測什麽?”

“下可測婚姻前程,上可測天下蒼生。”他的口氣很大,但是說出來的時候卻是很輕,宛若他真的能夠測天下蒼生一般:“你說你要測什麽?”

這種事情若是發生在以前我斷然不會相信他,但是經曆了這麽多我的世界觀早就有了改變。更何況麵前這人舉手投足之間都給我一番無形的威嚴。他雙目中的犀利、深邃不是裝作出來的,猶如與生俱來一般。

稍微沉吟一番我堅定地說道:“就測準正二字,測前程!”

“準正?”男子微微愣了愣隨後竟然輕輕一笑:“測字多為一字,你卻口吐二字。”

我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畢竟我也不懂這些東西。誰知道測字還必須是一個字?

他收起輕笑的麵容,男子的臉上又一次恢複了先前的沉穩嚴肅,他不假思索的道:“測字為天人合一,夜裏你以準正二字測問前程。準字分開左半為兩點水加一個單人,右半主字多一橫。自古水為順流而非逆流,水為順、順為德、德為輔。兩水旁為單人,單人加輔,便是你日後行事會有人輔助左右。”

我靜靜的站立於一旁沒有插嘴問話,繼續聽著他說。

男子雙手抱於胸前微微眯起了雙目:“準字右邊為主加一橫,去掉一點一橫便是王字。你若有人輔助便為王者。隻是那一點一橫卻是你成為王者道路上的絆腳石。”

他輕而又有節奏感的搖晃著腦袋,閉目收神道:“寂夜之中你以準正二字測問前程。自古以來便是邪不壓正,深夜邪字便為邪魅之物。正解為,你日後所做之事斷然離不開邪魅之物。”

“鬼魅若現,前程便起。王者之路,需有人輔。滿是荊棘,萬事小心。”

男子緩緩睜開沉閉的雙目,用他那與生俱來便是犀利的雙眼看著我。

我震驚的有些張不開嘴,他所說的雖然我未必知道是真是假,但是那句‘邪魅之物’卻是的的確確在我身上發生過。

鬼魅若現,前程便起!

鬼魅的確出現過我眼中,難道這句話的寓意是我經曆了鬼魅之物便能大展宏圖?

沒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前程,即便是我也是如此。

更何況我剛剛被局裏開除,這也是為什麽我用自己的名字測前程的原因。

“事無絕對,你所擔憂之處很快便有答案出現在麵前。”男子輕輕站起身來雙手拿起放在麵前的牌子,用衣袖輕輕擦了擦上麵的灰塵說:“今日你我有緣,便行測一字。他日有緣,定會再見。”

在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男子便是邁開步子朝著遠處行走而去。

直到這時我才回過神來,看著越行越遠的男子忍不住開口大聲問道:“多謝前輩,不知道前輩如何稱呼。”

男子頭也未回的擺了擺手,輕飄飄的三個字傳入了我的耳中。

“毛正元。”

我輕聲念叨著這一個名字,當我再次抬起頭時已經不見男子的身影。

燈光照耀的馬路上我一個人站在馬路沿上腦海裏不斷的徘徊著毛正元剛剛所說的話。

鬼魅若現,前程便起。王者之路,需有人輔。滿是荊棘,萬事小心。

苦思冥想半晌我也隻能迷迷糊糊的解釋出前麵兩句的意思,到了後麵那什麽‘王者之路’我完全沒有任何的想法。

想不通我也沒有繼續想,將‘毛正元’這三個字深深的記在了腦海中之後便是走到一處路口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往家趕去。

第二天的時候蔣雪打電話通知我去局裏將放在解剖室的東西取走。

我將自己收拾了一番,把因為長時間未處理的胡須掛掉之後便是趕往了局裏。

局裏一如既往的忙碌,進進出出的警車從我麵前飛馳而過。但是我卻知道,這裏或許不再是我的地方。

我本來打算直接去解剖室將自己的東西取走的,但是在剛剛進入警局便是碰到了方局。

方局背負著手站在門口用威嚴的雙目緊盯著我看,我深吸一口氣僵笑著衝著方局打招呼:“方局。”

“以後叫我方文山就好。”方局冷淡的對我開口。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基本已經心灰意冷,方局是鐵了心得到要將我趕出警局了。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準備繞過方文山的身體去解剖室的,隻是我剛走沒幾步就被方文山叫住:“你先來我辦公室一趟。”

我停下腳步看向了方文山,方文山已經邁動步子朝著辦公室去了。我稍微躊躇一下咬了咬牙跟在了方文山身後。

到了方文山的辦公室後方文山隨意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讓我坐,我也沒有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方文山從桌子上的煙盒拿出幾根煙,丟給我一根之後自己便是點燃一根抽了起來。

我用手把玩著那根香煙,最後放在嘴角點燃抽了一口。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方文山沒有說任何話,他叼著煙處理著麵前的報告。而我也沒有急躁,靜靜的抽著那根煙。

一根煙的功夫過去,方文山手裏的報告也處理完畢了。

我吐出一口濃煙看著方文山再也忍不住問了起來。

“方局你為什麽要開除我?我雖然有錯但是卻錯不該開除。而且……而且你還開除了我的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