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大膽的猜想,也是一個並不是沒有實際證明的猜想。

趙繼佑說的很對,既然十年前的那場火災全部的人都喪生在了裏麵,那安樂曼屍首的突然出現又是怎麽回事兒?

而且……安樂曼那時候還被大量的福爾馬林浸泡過。

這又說明了什麽?

難道十年前的那場火災真的另有隱情?

猜測並不能證明什麽,隻有在足夠的證據麵前才能擊垮麵前的層層迷霧。

我們三人在會議室裏相對無言,我舔了舔嘴唇繼續翻看著麵前的資料。

這件事情沒法解釋,如果趙繼佑說的是對的話,我想這些都和楊子平脫不了幹係。

但是在我們眼裏楊子平一直都是德高望重的教師,怎麽會和這樣詭異的事情有著關係?

沉默的會議室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敲門聲打斷。

敲門的是一位女警,女警身著警服,頭綁馬尾,麵貌說不上漂亮,倒是極為的清秀。

“三位,文隊讓我告訴你們楊子平以及安樂曼的父母已經被帶來了。”女警掃視了一下我們三人,最後將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我不知道這女警是幾個意思,她在看我的時候眼神明顯有些別的意味。

就像是……就像是她對我充滿好奇一樣。

發現這一點的不止是我,趙繼佑和江冰也都看出來了,江冰掃了我一眼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獨留下趙繼佑衝我擠眉弄眼。

等著那名女警走了之後趙繼佑這才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說:“看你平時淡泊隨性的,沒想到你還是個到處留情的主。說吧,那女的和你什麽關係?”

“我哪知道是什麽關係?我根本不認識她。”我有些無力的解釋道。

趙繼佑狐疑的白了我一眼:“省省吧你,傻子都能看出點兒問題。會議室那麽大,三個人坐裏麵誰也不看,偏偏就盯著你看,你跟我說你不認識她?”

我是懶得和趙繼佑解釋,我發現他是主要抓住挖苦我的機會根本不會手下留情。

不過說真的我自認為沒和那女警不曾相識,也不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的用那個眼神看我。

“別怪我沒警告你哈,做人要知足別吃著碗裏的盯著鍋裏的。冰平時看起來是挺冷淡的,但是她心裏什麽都有,說真的我是能夠看得出冰對你有點兒意思,我覺得你應該趁熱打鐵和冰撮合撮合,說不定你們還真能成一對……”

趙繼佑越說越沒邊,就這嘴皮子還做什麽警察,當月老媒人去都能讓不少有情人終成眷屬。

文榮將楊子平以及安樂曼的父母分別安排在了兩個房間內,我們首先就是去了楊子平所在的房間。

當我們三個推開門走到楊子平身前時楊子平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

他或許是沒有想到我們還會再一次出現,我放鬆的衝著楊子平微笑道:“校長,最近還好嗎?”

“挺……挺好的。”楊子平臉上有還未褪去的詫異之色,他麵色複雜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後緩緩的靠在了椅子上。

江冰和趙繼佑相繼坐到了楊子平對麵,我則是走到一旁的飲水機前從裏麵拿出一個一次性水杯為楊子平倒了杯水遞到了他的麵前。

楊子平衝我勉強的笑了一下,算是表達了謝意。

我沒有在意,重新回到了楊子平的對麵。

“校長,目前為止這起安樂曼的案子由我們三來接手,今天之所以找你來其實是我們想要重新了解一下關於當時的情況。”等到了楊子平喝過一口水後,我才緩緩的開口說出了來意。

楊子平漸漸的平穩下來,他點了點頭說:“你們想問什麽就問吧,之前我們也接觸過。我會全力配合你們的工作的。”

“事發的時候你不在安永村對嗎?”江冰看著手裏麵的報告冷淡的問道。

楊子平坦然的點了點頭說:“四名老師出事之後學校裏麵根本就沒有幾位老師,為了不影響孩子們的課程我特地去了縣教育局想要讓教育局裏麵的領導給我們安永村小學調過來幾名老師。”

“你是怎麽知道萬年嶺上出事兒的?”江冰繼續追問道。

楊子平如實回答說:“我剛從教育局裏麵出來就接到了村裏麵人的電話,他們告訴我說我們村萬年嶺下又發現了一具屍體,而且屍體還是幹癟狀態的。學校剛剛恢複上課我們根本就不敢耽誤孩子們的課程,所以接到通知之後我就馬不停歇的趕到了青泉縣的警察局,也就是這裏。”

“又?”我注意到了楊子平的用詞,他在說屍體的時候用到了一個‘又’字,也就是說在安樂曼之前還有屍體被發現出來。

楊子平有些奇怪的看著我,緊接著恍然大悟說:“哦,這件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們走了大約有一個月的時間,安永村的村民在萬年嶺上發現了一具骸骨。”

“一具骸骨?”

我愣了一下,緊接著立即想到了我們在調查四名老師案件的時候在萬年嶺上發現的一具男性骸骨。

“是的。”楊子平喝了一口水,靜靜的說:“那幾天下大雨,萬年嶺上的泥土被衝刷之後有村民路過萬年嶺在萬年嶺的山腳下看到了一截露出的白骨,他連忙招呼村裏的人,村裏的人對那截白骨進行了挖掘,很快就發現這下麵藏著一具骸骨……”

“警方有沒有介入這件事?”我皺著眉詢問道。

楊子平點頭說:“介入了,當時也是文榮文隊長帶人來的。為了這事兒我還特地跑了幾趟局裏,文隊長告訴我說這具骸骨經過他們的屍檢化驗發現骸骨為男性,死亡時的年紀大約在四十多歲左右。應該是……應該是十年前的時候死亡的。不過文隊長說在附近的幾個村子裏都已經調查過了,十年前根本就沒有人口失蹤。所以這件事情到了現在也不了了之了……”

楊子平說的讓我們三人陷入了沉默。

我不自覺的想到了關於萬年嶺的傳聞。

傳聞日軍進軍中國的時候萬年嶺曾是日軍用來埋葬人骨骸的死亡葬坑,埋葬的人數也早就超過了數萬。

但是這種傳聞在科學麵前完全的抬不起頭。

因為楊子平也說了,骸骨的屍檢說是這具骸骨的存在年度大約是十年前。也就是說那人的死亡時間是十年前,跟傳聞一點邊也掛不上。

我收回心思將話題拉了回來,衝著楊子平問道:“我聽文隊說,是你認出了那具幹癟女屍的身份?”

說到這裏我發現楊子平端著水杯的手猛地一顫,水杯內的水盡數的灑出滴在了楊子平的褲子上。

楊子平慌忙的將水杯放下然後用手撫了撫衣服。

他沒有再去端起水杯,而是悠悠的歎了口氣。

“這件事情……發生的讓人無法相信。”楊子平揉了揉額頭,蒼白的頭發垂下讓楊子平顯得更加蒼老:“我寧願是我眼睛出了問題,認錯了身份,也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楊子平的話我們能夠理解。

幹癟女屍如果真是安樂曼的話,那也就是說十年前火災的事情需要重新定義。

一場火災之下明明沒有任何人生還,可是現在卻多出了一具十年前六一班教室學生的屍首。

這件事……怎麽可能是人能夠理解的?

“安樂曼的身份是我發現的。”沉默了許久楊子平歎息道:“當時我來到了警局見了文隊長,在文隊長的桌子上看到了那具幹癟女屍的照片,也就是在那張照片上我看到了幹癟女屍右臂上的傷口。”

“十年前的時候安樂曼是我們六一班最為調皮的學生,別的孩子在學習的時候她總是能找出各種玩樂的花樣。

那個時候我漸漸的不關心安樂曼的學習,反而害怕有一天她這樣鬧下去會出了事故。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安樂曼真的出了事兒。

學校走廊上白天的時候窗戶會打開,安樂曼每到下課的時候都會在走廊上和同學追逐打鬧。那一次窗戶打開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釘在窗戶上的一根釘子。

學校的窗戶你們都見過,就是裏外開有著四扇玻璃的那種。為了防止玻璃脫落我們當時用釘子在窗戶的木框邊緣固定了下去,不知道怎麽回事兒那根釘子會露出半截,而且還是尖銳的位置。

安樂曼在和同學玩鬧的時候因為跑的快,右臂刮在了那截凸出的釘子上。女孩的皮膚都細嫩,那一下直接將安樂曼的手臂劃傷。

而且傷勢還很深,劃到了骨骼處。”

“這件事情讓我記憶猶新,直到現在還曆曆在目。所以在我看到幹癟女屍右臂的時候就想到了安樂曼……”

這一點不容置疑,因為在聽文榮說過之後我就檢查了幹癟女屍的右臂。

果然在右臂的皮膚以及骨骼上看到了明顯的刮痕。

也就是說楊子平說的是屬實的。

我們三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問下去。

如果這具幹癟女屍真的是十年前教室裏的安樂曼的話,那她到底是為什麽會突然的出現在萬年嶺的山腳下?

而且她的身體還被大量的福爾馬林浸泡過。

了解到福爾馬林我就能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將安樂曼的屍首存放進了福爾馬林之中,目的就是不讓這具屍首這麽快的腐爛。

但是這是怎麽做到的?

安樂曼在十年前火災的時候明明是一位學生,而且經過證實那場火災直接讓得所有人都喪命在其中。

“十年前六一班教室火災的時候,六一班的學生都在幹什麽?”我突然的張口詢問道。

楊子平怔了一下應該是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他回憶了一下回答說:“六一班的學生是大孩子,那個時候其餘年紀的孩子都放學回家了。整個學校裏麵隻有六一班的孩子,我記得當時我在辦公室處理一些事情,讓六一班的孩子暫且自習,等我這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在準備給他們上課,但是……但是沒想到根本沒有了機會。”

按照楊子平說的看,十年前火災的時候六一班教室的學生都在上自習課。

而且整個學校裏麵也就隻有六一班教室的學生以及楊子平,其餘都沒有任何的人。

之前楊子平也說過安樂曼是全班裏麵最為調皮的一個人,那會不會是在火災之前安樂曼無心學習偷偷的跑出去玩耍了?

也就是在玩耍的時候才躲過了火災的那一劫?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後麵可能就能解釋的通了。

我將這一點記在了心裏,對於楊子平的調查也就到了這裏。我們三準備讓站起身來去安樂曼父母那邊了解一下情況。

就在我剛要走出房間的時候我的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緊緊的盯著楊子平,厲聲詢問道。

“校長,您知不知道安永村有誰家有福爾馬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