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就是你說的道觀?”我震驚的轉過頭看向趙繼佑。

趙繼佑點著頭說:“師傅當初發現我的地方就是我們現在站著的地方,師傅很久就是閉觀不見客,知道這地方的人少之又少。我是怎麽出現在這的師傅也不知道,師傅就隻知道我出現在他的小道觀門外的時候氣節當時還是寒冬臘月,若不是我的哭聲驚動了師傅,恐怕那一晚我就會活活的凍死在道觀外。”

趙繼佑神色有些向往,應該是回憶著他在這裏的點點滴滴。

“師傅把我抱回道觀後我從小就與他相依為命,一晃眼竟然不知不覺過去了二十多年。”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正如趙繼佑所說那般,那條羊腸小道若不是趙繼佑帶著我走進來還真的很難讓人發現。

“師傅平日深居簡出,現在應該在道觀內,我們直接進去吧。”趙繼佑說話的時候手微微有些顫抖,應該是他很久沒有回來顯得有些激動。

我一直好奇將趙繼佑撫養長大的人會是什麽人,趙繼佑說他師傅是男的,如果按照時間的推算趙繼佑的師傅恐怕今年也有六十多歲的高齡。

我背著江冰跟在趙繼佑身後,走到那道可有可無的小門前趙繼佑沒有想著去敲門。

他伸出手的時候有些顫顫巍巍,但是動作卻非常的嫻熟。他熟練的將手伸入門縫中,然後輕輕一挑動便是將裏麵的門栓打開,小門也緩緩的被趙繼佑推開。

“師傅教導我習道之人要心思沉穩,但是我從小就好像有多動症似得總是坐不住,經常背著師傅偷偷的跑到山下看那一世繁華。”趙繼佑苦笑著搖頭,那熟練的開門本領估計也是他害怕被師傅責罵偷偷練就出來的。

我跟著趙繼佑走進了小院,小院裏有幾隻雞和一條黑色的土狗。

我有些害怕那隻狗會突然的汪汪大叫,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條土狗在看到趙繼佑的時候就猶如看到自己的親人一般,竟然熱情的跑過來用頭拱著趙繼佑的手掌,討好似得不斷摩擦著。

“師傅在家麽?”趙繼佑笑著摸了摸小狗的腦袋輕輕的問道。

那隻狗竟然很是通靈性,聽到趙繼佑的話竟然回頭看了一眼正屋,抖了兩下狗頭好似在說,師傅在家一樣。

我驚訝的看著趙繼佑和那隻狗。

趙繼佑輕笑著解釋了一句:“絕塵是我十五歲那年在山下撿到的,一直陪伴了我好幾年的時間。我師傅說我心不沉,為了時刻的提醒自己我給它取名絕塵,每每看到絕塵的時候我都會想到師傅的教誨。”

說話間趙繼佑大步朝前走上三步,緊接著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跪下去的趙繼佑低著頭,雙手拱起大聲的喊著。

“弟子趙繼佑有辱師命不幸折返,還望師傅責罰!”

話音落下的時候屋子裏麵沒有傳來聲音。看到趙繼佑這個模樣我有些於心不忍,跟隨著趙繼佑一起跪了下來,然後讓江冰慢慢的放在我身前用手輕輕的整理好她淩亂的秀發。

趙繼佑看我跟隨他一起跪下微微一怔。

“我有求於你師傅,也是你帶我來見你師傅的,理得來說,應當跪。”我衝趙繼佑輕笑著說。

趙繼佑衝我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恭恭敬敬的低著頭等著。

剛剛聽趙繼佑那話的意思應該是在向他師傅請罪,我不知道他師傅要怎麽處置他,也不知道他師傅到底準不準備出來見我們,看到趙繼佑心甘情願的跪在那裏我也沒有怨言,陪著他一起跪著。

我們跪了沒有多久屋裏麵就傳出一聲輕咳。

我和趙繼佑相視一眼,立即抬起頭豎起耳朵等待著裏麵的動靜,架勢大有一副洗耳恭聽。

“昔年我讓你留在道觀潛心修道,你卻說男兒應誌在四方,習得道家法術就應當除魔衛道。久勸無果我和你之間有一契約你可曾還記得?”

屋內的聲音讓我感覺到了無盡的威嚴和滄桑,隻是讓我感覺奇怪的是這聲音沒有任何蒼老的滋味,不知不覺間更加好奇趙繼佑的師傅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弟子……記得。”趙繼佑咬著牙點了點頭。

“碰!”

屋裏的門突然被打開,還沒等我看清楚屋裏麵的景象就發現一張有些泛黃的紙張從屋裏麵飛了出來不偏不倚剛好落在我和趙繼佑麵前。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當年離開時你心胸廣闊許下宏願說不超度四百九十隻亡魂誓不回頭。你不師徒一場的情分早在你簽下契約時作廢,如今你可曾超度四百九十隻亡魂厲鬼?”

趙繼佑咬著牙看著麵前的契約低聲的回答:“弟子無能,不曾……”

趙繼佑的話還沒有說完屋裏麵就又一次想起聲音。

“既然無能便是沒有做盡該做之事,男人一言九鼎,既然你沒有完成當年許下的宏源那就哪裏來回哪裏去吧。”

趙繼佑的師傅明顯是下了逐客令,而且看情況趙繼佑和他師傅之間的師徒情分似乎也有些不保。

不等我著急,趙繼佑就立即大聲的說:“師傅你雖深居簡出但也時常惦記天下蒼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是師傅你曾教誨與我。如今弟子無能折返是想請師傅出山救人,還望師傅成全!”

“你是想讓我用七竅果救門外女子?”

聽到這話我頓時驚訝的東張西望,這幾間屋子都是門窗緊閉,我實在是想不明白趙繼佑的師傅是從什麽地方看到江冰的。

“正是!”趙繼佑不卑不亢的回答。

“七竅果是何物你應當清楚,你我二人現在師徒情分已盡,我憑什麽要幫你?”

“憑……”趙繼佑張嘴要說話,但是話到了嘴邊他又一次咽了下去,應該是不知道要怎麽說。

我深吸一口氣咬著牙斬釘截鐵的道:“就憑那一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好一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屋內之人淡淡的含笑道。

我和趙繼佑相視一眼皆是麵色凝重的沒有說話。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屋子裏麵趙繼佑的師傅再次開口。

“你可還曾記得我讓你參悟的大道?”

“弟子謹記。”趙繼佑畢恭畢敬的說:“師傅從小讓我在上山時數樓梯台階,師傅告訴弟子台階共有四百九十階,可是不管弟子如何去數都隻有四百八十九階,一直都未曾數到四百九十階。”

“你心有雜念怎能數到四百九十階參悟大道?若是你心神合一又怎會虛度二十幾年的光陰?”趙繼佑的師傅悠長的歎了一口氣說:“將這女子放在門前,你們二人現在下山再度上山,明日正午之前若是能夠數完四百九十階樓梯這女子我便救了,以往隻事不計前嫌,若是你們二人還是沒能數到四百九十階樓梯,那為師也隻能對你說聲抱歉。”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現在看來最起碼江冰還有得救,隻是趙繼佑卻是一臉的苦瓜相。

按照趙繼佑的師傅吩咐我輕輕的脫下外套折疊起來當作枕頭然後又輕輕的抱起江冰將她放在門前,趙繼佑和我一起脫下外套蓋在了江冰身上。

臨走之前趙繼佑對那隻名叫絕塵的狗吩咐說死守在江冰身前。

絕塵嗷嗚一聲繞了一圈來到江冰身前蹲了下來虎視眈眈的看著四方。

走在來時的羊腸小道上,趙繼佑一籌莫展一直都沒有說話。

我苦笑著寬慰趙繼佑說:“你也別擔心,你和你師傅二十多年相依為命,他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和你斷絕關係的。”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趙繼佑一籌莫展的看著我緩緩的說:“台階我數了接近二十年的時間,不管我怎麽去數都是四百八十九階不多不少,何來四百九十階?我是擔心我們到明日正午的時候依然沒有將四百九十階樓梯給數出來。”

我微微一怔一本正經的看著趙繼佑:“你確定你這二十年來都沒有數錯?”

“怎麽可能數錯?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最基本的數字我還是認識的。”趙繼佑苦笑著說:“這麽多年來我每次犯錯的時候師傅總是會讓我去山下然後在走上來讓我不斷的數台階到底有多少個,我數了沒有一萬遍也有數千遍可是不管我怎麽數都是數不出來弟四百九十階樓梯,每每的最後師傅總是會搖頭歎息一聲,轉身離開。”

聽趙繼佑這麽一說我心裏頓時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原本我隻是認為趙繼佑的師傅是想告誡趙繼佑學習道法要腳踏實地,不要投機取巧。現在看來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目前隻有趙繼佑的師傅能救江冰,而他救不救江冰還需要看我們怎麽做,所以饒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繞到了我們身上。

我們若是成功的數出了四百九十階樓梯趙繼佑的師傅就會幫忙,相反如果我們數不出四百九十階樓梯趙繼佑的師傅將會拒絕我們,不僅如此看那說話的語氣還大有一副和趙繼佑脫離師徒關係的可能。

我們不敢浪費一丁點時間,從下山得台階就開始數。

事情關係到了江冰的安慰我們是真的不敢多想,完全是心無雜念的數著腳下的台階。

“四百零四。”

“四百零五。”

“四百零六。”

“……”

“四百八十七。”

“四百八十八。”

“四百八十九!”

我的雙腳穩穩的落在地麵上,我抬起頭愕然的和趙繼佑對視著。

四百八十九,隻有四百八十九階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