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雪中漫步,這漫步的行頭自然也要備妥,不然任那紛紛揚揚的大雪席蓋全身,九五之尊的龍軀若有了閃失,淩雲這個提議雪中漫步的,可是大罪了。
命人給皇上取了一頂竹篾夾芭蕉葉的鬥笠和一身的青綠金絲挑刺祥雲墜三色寶石碎片的鬥篷,給自己,則是尋了一身潔白的狐裘披風和一定白色的雪帽。
換好了這兩身行頭,兩人複繼續前行。
往梅園去,淩雲很詫異為何獨獨這邊並滅有鏟雪掃除,若不是她之前出過一次門,腳上蹬的本就是雪靴子,這會兒都讓這沒過小腿的積雪灌入了鞋子裏。
皇上就不行了,走了幾步,不得不停下來,走至一處屋簷下倒鞋子裏的灌滿的雪水,有太監激靈,很快尋了一雙鹿皮裏子的踏雪長靴回來給皇上換上。
“父皇,不如命人掃除一條道來,我們再進去吧,不然這雪太深了。”淩雲貼心的提議。
卻不料皇上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了,如此才應景,紅梅配上白雪,最適上乘美景。”
皇上興致很好,換好鞋子後,喊了一聲:“走,繼續!”
淩雲輕笑,跟上腳步,因著路途不好走,兩人走的很是小心,淩雲雖然練過跆拳道,平衡性還是可以,但是這平衡性,換到如今這較弱的身子上,多走了幾步,就有些不奏效了。
雪覆蓋的地麵,不知道是高是低,是斜坡還是平底,一不小心間,踩著了一塊尖石頭,淩雲身子一斜,踉蹌了一下,眼看著就要落入雪地裏,腰肢上,陡然傳了一陣溫熱的圈固。
她一陣小驚慌,接著腰間的力量站穩了身子,待看到是誰抱著自己腰肢的時候,臉色陡然一紅,忙惶恐的推開身:“臣妾多謝父王搭救!”
隨著她的抽身推開,皇上手心落了空,奇怪的心裏也跟著落了空!
“走的小心點,前頭就到了賞雪亭,我們進去小坐一會兒,用個午膳,匆匆把你叫來,你也尚未用膳吧?”心裏空虛虛的,感覺很是異樣,皇上隻能用言語來彌補這樣的空虛感。
“是!”淩雲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隻見皇上撫她的後背,她心裏頭把這當作長輩對小輩的關懷,這次,她也隻能如此,隻是看著皇上看自己的眸光,她總也覺得心裏頭怪異的很。
一個心裏空落著,一個心裏別扭著走進了賞雪亭。
眼前的賞雪亭,不同於別的亭子,說是亭子,倒不如說是一間小屋子,又不像屋子,是一個四周圍著齊腰高低的木板,木板上頭透風的怪建築。
淩雲坐下後,皇上對四周宮女使了個眼色,那些宮女就將梁柱上打結的紗幔掛了下來,將雪花擋在了外頭,但紗幔菲薄,卻能看到外頭的飄雪美景。
坐定後,淩雲總算知道,這賞雪亭建造的如此怪異的用意何在,原來如此。
圍著齊腰高的雕花木板,這樣坐下品茗喝酒用膳時候,個頭就矮過了木板,風也就吹不過來,而紗幔正好能用於賞雪,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淩雲,昨日南海郡守送了一隻冬日少見的巨大的海龍蝦進宮,一會兒朕傳令下去,讓他們做一道火龍吐珠,讓你嚐嚐鮮。”比之在龍居殿裏的憔悴模樣,皇上如今,活潑精神多了。
海龍蝦?在二十一世紀,冬日的海龍蝦,倒並沒有什麽稀奇之處,不過向來這戎朝,冬日海龍蝦,是隻有皇上才能享用到的美味。
皇上不與太後皇後李貴妃同享,卻與她共用,為什麽,他會對她這麽好?好的有些超出淩雲所謂的長輩對晚輩隻見的感情。
心裏越發的不安起來,臉上,她依然是如同冬日般溫暖和煦的笑容:“謝謝父皇。”
“來人呢,吩咐下去,今日朕擺宴賞梅亭,讓禦廚將昨日的海龍蝦做成火龍吐珠呈上來!”皇上孔武有力一句,很快有人下去吩咐。
他複轉過頭,看著外麵的飛雪,複又效益濃濃的看著淩雲:“看來這我們賞梅是來的早了,冬雪初霽,菊還沒有凋零,這梅連個花苞都尋不到。”
淩雲的心思,被這一句,轉了過去看外頭雪花下的梅林,影影綽綽間,能見著幾個小花苞,她不由的替那梅花叫屈:“父皇,那頭不有了幾個花苞,這一場雪壓過,過幾日,就全能開了吧!”
隨著她素手所指望去,果然有幾朵殷紅的花骨朵,在這一片雪白的世界裏,顯得嬌脆美麗,楚楚動人。
“來人呢,把那隻梅枝折下送進來!”皇上興致大起,遣人去折梅。
淩雲雖然覺得可惜了,可也並未阻攔,畢竟對方是皇上,自己今日已經幾次的讓皇上照著自己的意思來做了,若是過了,就算皇上能包容她,她自己心裏頭,也未必過意的去。
那一截含苞待放的梅枝很快被送了進來,同時送進來的,還有幾個暖好的燙爐子,三四個火盆子和一個香鼎。
兩個小些的燙爐子,包著一塊黃色的精鍛,送到了淩雲和皇上手裏捧著,大些的幾個,則是放到了她們腳邊,給她們暖腳。
這四麵透風的賞雪亭裏,頓然升騰起了陣陣熱氣,香鼎染了香丸,淩雲真是該慶幸,不是那嗆的她好幾次岔氣過去的佳楠,而是一種淡淡的,類似梅花的香氣。
她也不去問這裏頭燃的是什麽香丸,從皇上遞過來的手中接過梅枝,那含苞未放的花苞,覆著團團雪球,晶瑩可愛,似一張傾城紅顏上,覆著三千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