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寧宮!
天花依然在蔓延,勢頭有增無減,短短一個跨年的時間,就送了十來條性命走,淩雲依然在發燒,隻是鼻翼邊的膿包開始破裂結痂,到了傍晚時分,燒也褪了,太醫把完脈,給她拜了個大恭喜。
“淩良娣真是洪福齊天,身體已無大礙。”
消息傳到戎子風和皇上耳裏,他們聞訊而來之時,淩雲正在用晚膳,精神狀態很好,見著皇上和戎子風,她起身請安之後,道:“父皇,殿下,臣妾的試驗已經成功,果然以臣妾的之前的做法,能夠滅絕天花的蔓延。”
看著她健康站在那裏,雖然身子看上去還是有些虛弱,但是氣色不錯,皇上和戎子風也不得不信她所謂的吸花法,在她再三保證不會弄出人命的前提下,皇上派了五位太醫給她,讓她給宮裏沒有患過天花的人使用這種吸花法。
淩雲先從宮女太監開始,她這轟動的事件自然引起了整一個皇宮的關注,所有人都翹首以待她的試驗能夠成功,六日之後,第一批被使用了吹花法的宮女太監無一罹難,太醫診斷之後得出全體康複的結論。
自那之後,淩雲的吸花法被廣為接受,宮裏所有未曾患過天花的人都用了吸花法,而惡性蔓延的天花,也算得到了終止。
二月初五,天花帶來的陰霾和恐懼已經過去,淩雲創造的吸花法被納入了醫典,在民間也廣為流傳,一時之間,淩雲的形象亮如星芒,宮裏之人,無論地位品級高低,見她都是禮讓三分,笑意盈盈。
淩雲甚感欣慰,好歹為了戎朝做了點貢獻,雖然這一個月她累的夠嗆,但是付出有了回報,她無怨無悔。
二月初七,早朝之上,皇上召見,當著文武百官之麵,冊封淩雲為太貴妃,宮裏地位,僅次於太後皇後和太子妃,她也成了史上第一位太貴妃。
二月初十,皇上用膳時候忽然胃部抽搐,暈死過去,本放晴的天際頓然又壓了烏雲重重,淩雲聞訊,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跑了太醫院,看到給皇上主治的李太醫,她取下身上所有值錢的首飾塞到他手裏。
“李太醫,請你務必告訴我皇上的病情!”
李太醫誠惶誠恐的把首飾推了回去:“太貴妃娘娘不可,皇上說了不讓告訴任何人,請您不要為難下官。”
淩雲雙膝一軟,忽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求您了,李太醫!”
李太醫冷汗涔涔,哪裏受得起,也噗通跪下,頭埋的低低,肩膀不停的打鬥:“娘娘,您這是要折煞下官,請您起來,下官給您磕頭了!”
淩雲知道皇上封了李太醫的口,自己無論如何都是問不出來的,也罷了,她無意為難李太醫,神情落寞的起身,她逶迤拖曳的裙擺在早春的寒風裏吹擺搖曳,說不出的淒然。
回到寧宮,戎子風正在房裏等她,見她神態落寞的回來,他痛聲開口:“你也問不出什麽吧?昨天我去了,也沒問出來,父皇這般瞞著,病情恐怕……”
“殿下!”淩雲看著戎子風痛的發紅的眼眶,她心裏刺了一下,上前抱住戎子風,柔聲安慰,“皇上是真龍天子,就算是玉帝也要對他禮讓三分,不會有事的。”
“嗯,不會有事的!”戎子風勉強笑笑,既是在安慰淩雲,又是在安慰自己。
縱然他們堅信著皇上不會有事,但是他老人家一天糟糕過一天的情況,已經越來越不容樂觀了。
已是春暖,皇上的胃絞痛也越發的厲害,若是淩雲猜的沒錯,皇上應該是患了胃癌,她雖然猜得到病情,卻也是束手無策,以皇上的發病的痛苦狀,怕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術了。
春已至,梅花落的隻剩下三兩朵,殘敗欺零的點綴在枝椏之上,與邊上三兩枝正早的桃花一比,頓然失了眼色。湖邊柳枝已經吐了新芽,春杏也開始在微風裏灼灼暫放,嫩白的花兒,嫩黃的芽兒,相互襯的柔和清新。
宮女身上繁冗臃腫的冬裝也褪了盡,一縷是淺綠色的宮裝打扮,好似季節回春,襯的人也回了春,隻是這春意之中,總透著幾絲小心翼翼。
皇上病重,誰也不敢露出半絲笑容,一個個沉著臉色,一片死寂。
晴日的午後,淩雲總會去龍居宮陪皇上品茗小聊一會兒,偶爾會在那裏遇見皇後或者太後,兩人精神都是不錯,隻是眼眶總是紅腫,好似每一次來看皇上之前,都暗自哭過。
淩雲感傷,逃不脫的生離死別,避不開的陰陽兩隔,人世匆匆一生,能有個為你落淚的,也總不枉來人世走了一遭。
這日午後,天氣晴朗,萬裏無雲,瓦藍的天空如清水滌蕩一般,透明的美好。
淩雲命小蝶給自己準備了一把笛子,穿了一襲梨花白籠煙岫雲衣長裙,發髻上別了一朵精致的鈿花,簡單素雅又幹淨,取了笛子之後,她和小蝶往龍居宮去。
路上遇見戎玉,皺眉沉思著什麽,見著淩雲,興衝衝的小跑了上來:“太貴妃,你去哪裏?”
如今淩雲地位品階高於戎玉,她自然也不能再直呼她性命。
淩雲揚了揚手裏的笛子,道:“去父皇那,前幾日練了笛子,給父皇吹個小調,玉兒,你這是在愁什麽,看眉頭皺的,都成了個小老太。”
淩雲寵溺的揉了揉戎玉的眉頭,提到了皇上,戎玉愁上更是澆了愁,回頭看了淩雲身後的小蝶一眼,道:“小蝶,你先回去吧,我和太貴妃一起去就成。”
顯然是在支開小蝶,小蝶等著淩雲發話,隻見淩雲對她輕輕頷首一下,她會意,下了去。
見四周圍沒有人了,戎玉才重重歎息了一口:“倭王回國之前,我送了他一個荷包,裏頭塞了一張字條,上落著讓他開春來和父皇提親,我想嫁給他,眼看著春天都已經來了,他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太貴妃,他是不是不喜歡我?”
淩雲吃了一驚,沒想到戎玉在感情之上,如此的大膽,此舉無意是在向倭王求婚,她看著戎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安慰:“春天才剛來,他們那正在打仗,或許是忙的。”
“真的嗎?”戎玉抬起頭,似乎看到了希望。
真的嗎?淩雲也不知道,但是眼下,她不想掃了戎玉的希望:“嗯,打的正激烈著呢!”
仗倒確實是打的激烈著,戎子風和葉穆涵這幾日總不再宮裏,聽說就是在訓練五千將士援助倭國。
從皇上那偶爾聽聞倭王已經打下了半個江山,捷報頻頻,接下來的對手比較棘手,所以不得不仰賴戎朝。皇上早看出倭王的潛質,所以援兵五萬,如此一來,倭國必定能坐穩江山。
淩雲不關心軍政大事,她隻關心戎子風是否平安;正如戎玉也不關心這些,隻一心期待著倭王來提親。
兩人各懷心事到了龍居宮,阮進壽正在命人抬躺椅出來,隨後兩個太監扶著皇上坐到了椅子上,原來皇上已經到了虛弱的需要人攙扶著走的地步了,淩雲心裏酸楚,戎玉是直接別過頭去,落了淚。
皇上見著兩人,有氣無力卻笑的很慈愛的說:“雲兒,朕就知道你今日肯定會過來,不過沒想到你會帶了個小尾巴來!玉兒,來,到父皇這裏來!”
戎玉肩膀一聳一聳,哭的壓抑,淩雲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忙擦幹淚,回過頭給了皇上一個甜絲絲的笑容,撲了過去:“父皇,玉兒好想你哦!”
“看你這嘴巴就是甜,昨天不是才和你母妃來看過朕,怎麽就又想朕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嗬嗬!”淩雲知道,戎玉懂事了,她如今是在強作歡顏而已。
“呦,朕心愛的小女兒長學問了嗎?阮進壽,給玉公主和太貴妃賜坐!”皇上說著,眉眼染盡了溫柔笑意。
阮進壽忙命人準備了一大一小兩把鋪了軟墊子的玫瑰椅子出來,戎玉和淩雲坐下,皇上注意到了淩雲手裏的笛子,問道:“真去學了笛子?”
“是!”淩雲柔笑,梨渦淺淺。
“虧的你有心啊,朕不過是偶爾提過一下喜歡笛子亮又清的音色,既然學了,就吹上一曲給朕聽聽。”皇上笑道。
淩雲遵命,起身,竹笛架上紅唇,微風飄香,自紅唇溢出,一曲婉轉清亮而出,皇上手指輕輕拍著膝蓋,一副欣然其中的樣子,院內氣氛,和樂融融,溫暖如春!
※葉穆涵不是從未出手對付過淩雲嗎?等戎子風登基後,皇後之位戎子風的寵愛之類的,會讓她沉不住氣的,不過她可比瀟雨燕狠多了,離間計,就是她會對淩雲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