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再走一段路,背後有人叫穆小文,用的是這種怪異的稱呼。
穆小文一下子寒毛倒豎般地驚悚,條件反射地想逃,可是明顯已來不及,隻得調整好表情,頗不情願地轉身道:“輕風公子。”
輕風一身華貴紫衣,身後跟著麵無表情的青衣,兩人頗閑適朝這邊走來。
走近了,輕風上下打量穆小文一番,冷哼一聲:“你現在倒是常常身著裙裝了。”
穆小文回應:“以前是為了方便。”
輕風挑眉:“方才你是想逃麽?怎麽,這麽不願見到我?”
穆小文:“豈敢。”生怕他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忙道:“輕風公子怎麽也出宮來?”
輕風又“哼”了一聲,並不作答。目光瞥見穆小文手上的東西,皺了皺眉:“那是什麽?”
穆小文鬱悶。又是戒指!戴在手上有這麽醒目?為什麽每個人都像煉就了火眼金睛?頗有些無奈地說道:“玉戒,與心愛之人同戴,就會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說到後麵,話裏不覺就帶了點諷刺意味。要真想在一起沒辦法分開,戴副手銬要現實得多。什麽“永遠對彼此忠誠”,這種話簡直可以當冷笑話來聽。
氣壓卻陡然降低,輕風的語氣驀地陰沉:“你同誰一起戴?”
“皇上。那次不小心…”
話未說完,手腕就被狠狠地扣住,輕風用另一隻手去使勁拔那枚戒指。
穆小文吃了一驚,他性子是不太好,可也不見這麽過份。這突然的難又是為哪般。記憶中的那個輕風竟是越來越遙遠了。望著他的側臉無聲地抗拒了一陣,手指都被弄痛了,不由得掙紮起來,卻隻是讓手腕更痛。穆小文忍不住生氣地在他耳邊大聲道:“你幹什麽?!你放開我!”
輕風停了手,轉頭惡狠狠地瞪著他,精致白皙的麵孔有些扭曲,聲音近乎是咆哮了:“你怎配得上他?!”
呃。。。
穆小文火氣倏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頭黑線。最近是什麽日子,**日麽?話說,最初遇見輕風的時候,他對男裝的她是很好的,如今換回女裝了,反倒不好起來。難不成他才是。。。糊塗賬啊糊塗賬。從心底深處泛起一個大大的囧字,再看輕風,倒也沒那麽可惡了。語氣放緩了些:“我跟他隻是試一試,沒想到都取不下來了。”
輕風沒料到她會言語溫柔,愣上一愣,臉上雖還維持著那副冷冷的表情,手上卻鬆了許多。再冷哼一聲,手就鬆開來。手心裏還殘留著她的溫度,自己也沒能意識到地,不知不覺將手握了起來。
穆小文揉揉手腕,這才向青衣微微一笑:“青衣。”
青衣麵無表情地回禮。
又聽得輕風冷哼一聲。
穆小文退後一步:“既然沒什麽事,那我先走了。”
“等等,本公子同你一起走。”
。。。
輕風,青衣,李雲尚,崔宇明,如今都集中在宰相府了。在小花園裏的石桌邊坐著,簡直是皇宮禦花園的迷你版。隻是,即使是如今心不在焉的穆小文,也覺察出了不一樣的氣氛。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捅破,風雨之前的寧靜而已。
翼兒倒是興致勃勃,往小花園裏送茶送酒都很勤,並且樂於回答所有人的問題。還莫名其妙地天天掰手指,“優點缺點”“一二三四”地嘟囔個不停。
穆小文遠遠看一眼小花園裏的那幾人,頗頭疼地歎口氣,叫住走過去的管家:“老爺夫人呢?”
“回小姐,老爺夫人不在府內。”
“去哪了?”
“皇上讓老爺夫人去附近遊遊名山大川…”
“城郊附近哪有什麽名山大川?再說,這好好的,怎麽突然有這個想法呢?”
“是皇上請老爺夫人…”
“老爺夫人若是不願意,大可以不去啊。”
管家看了一眼穆小文,頭更低,聲音也低:“皇上說,老爺夫人願意…”
穆小文太陽穴突突跳:“也就是說,老爺夫人是被皇上趕出去遊名川大山的?!”
“…老奴不敢妄言…”
“哪有這樣的?!”原以為爹娘能在皇上麵前一番傲骨的,說實話,穆小文也為爹娘能夠不懼聖上感到自豪。誰知,主人竟輕飄飄地被客人趕了出去!隻要想象一下爹爹麵上冷淡,內心卻為不得不屈從皇權而感到難受的場麵,穆小文就心頭來氣。
提裙往小花園走,又遇到幾個小廝抬個大木桶走過去。
穆小文忙叫住他們:“等等,你們要把我的沐浴桶搬到哪去?”
“…皇上說要用這個沐浴…”
穆小文此時的心情已經沒辦法光用“憤怒”來形容了。宰相府已經不是宰相府了,皇上一到,全部要圍著他轉。日常生活作息完全不一樣,爹娘被逼走,私人用品隻要他喜歡,就不顧人家女子未出嫁的身份,強行要去。
連沐浴湧也要拿去用,穆小文覺得自己現在應該適合羞憤這種心情。臉紅得厲害,手上的戒指也隱隱燙,心跳大概也因為激動而如雷鳴。咬緊牙,大踏步往小花園走。離得近了,有聲音隨著風飄過來。
“…小姐喜歡穿這種衣衫…”翼兒的聲音。
“…是麽?”李雲尚若有所思的聲音。
……
穆小文衝到小花園裏,還未走近,李雲尚已現她,抬頭看過來。有什麽地方不同了。微微笑著,目光清澈,一副隨時接受懲罰,隨時準備招供的坦然姿態。他這樣,反而讓穆小文的怒氣一時滯住。
“小姐?”翼兒疑惑出聲。
“嗯。”穆小文反應過來。見眾人都望著她,滿腔的質問就有些難以啟齒。而且怒氣消散之後,就意識到李雲尚可是天子,這下連瞪他幾眼都覺得不太好。隻得咽下這口氣,繞到翼兒身邊,將她拉她一邊去,低聲問:“今日的東西送給方墨了麽?”
“送了,方公子接受了,還邀小姐一敘。”
穆小文睜大眼睛:“你怎麽不早說?”
“要侍候各位公子…”翼兒像是有些委屈,可穆小文總覺得那委屈裏含著一絲狡黠。奇怪了,怎麽每個人都有些奇奇怪怪?
見那幾人又在看著她,隻得不再追問。問了時間,地點,趕緊往目的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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