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決定太過匆匆,穆小文來不及仔細籌劃,隻選擇了一種看似最沒技術含量的把戲,喂巴豆!

對,巴豆。

不會傷人性命,又足以讓蘭妃有得受。光是想想蘭妃那副肚子疼得厲害,臉上卻又是那副苦苦維持淑女形象的樣子,穆小文就覺得自己惡劣得很有水平。

磨著翼兒讓她去弄點巴豆,難得的是翼兒竟然沒反對,隻是頗感詫異地盯了穆小文一會,嘟囔著說了句“小姐像變了一個人”,便轉身離去。

可就是這句話,讓穆小文心裏一驚。

要是翼兒知道……知道她不是原來的那個沐筱文,會怎麽樣?

甩去突如其來的那股不安,穆小文腦子高運轉起來,即使最簡單的陰謀,保證了每個細節的完美,也是件了不起的傑作。

先在洗衣處大吵大鬧,還一路奔出來,所到之處皆側目。之後裝作不小心跌了一腳,疼得站不起來,被送回蕪居。不在場證明有了。

再是買通府內尚膳館中一名奴仆,讓他想辦法在蘭妃的膳食中加入某些食材,這些食材混在一起必須聞起來或吃起來有些類似巴豆,而且擅自加入也不會讓蘭妃起疑。這樣就算某一天查下來,也可以多一條理由。

最後是放倒為蘭妃送晚膳的丫環,換上她的衣衫,圍上麵紗,吃下些暫時可以讓聲音嘶啞的藥,一步一步謹慎地向蘭妃住處走去。

小小的伎倆也被弄得節奏緊張,穆小文頗有成就感。心裏揣著惡劣的滿足,準備好好一睹蘭妃的風采。

“娘娘。”

夜色漸濃,蘭妃正對鏡梳妝,丫環已將晚膳送來。回頭望去,見那丫環有些怪異,不由得柳眉微蹙,“你是何處的丫環,竟然在本娘娘麵前帶麵紗?”

麵紗後的聲音有些嘶啞,“娘娘恕罪,奴婢近日患了一種怪病,麵上醜陋,聲音難聽。所以還望娘娘海涵。”

蘭妃聽得她說“怪病”二字,正要怒,但聽得下麵幾字,又有些好奇。

“麵上醜陋,聲音難聽?”蘭妃哼出一聲好笑,“倒是苦了你了。本來就一副丫環容顏,如此一來,豈非是人神共憤之貌?”

麵紗後的聲音溫和謙恭,“娘娘說的有理。奴婢也甚是苦惱。本來都好好的,卻突其想養了一隻小鴨子,煩惱就來了。那小鴨子吃飽喝足,日子甚閑,所以時常來惹我。這樣倒沒什麽,隻當陪它嬉鬧了。但它最近閑出了門道,要不就是在汙泥裏打個滾再來惹我,要不就是跟外麵野狗打個一架再來惹我,奴婢是煩不勝煩。這不,它自己一身腥,還惹得奴婢也一身腥。真不知道這幾日怎麽見人。”

這個丫環說話有些怪誕,認真誠懇,講到最後也帶著恰如其分的懊惱,可蘭妃隻覺得隱隱哪覺得不對。想生氣又覺得生氣不起來,想笑卻又覺得不該笑,一時摸不著頭腦,正想讓她退下,外麵一人卻先於她說話之前踏了進來。

“殿下。”欣喜立刻爬上蘭妃的俏臉,她柔情萬種地迎上前去。

二皇子李雲尚,最受當今皇上皇後寵愛的美男子,麵上含笑,走了進來。

蘭妃麵上一紅,輕輕靠上去。臉上不再是白日那種毫無情趣的妻子形象,此時的她嬌媚得讓人心動,也溫柔得讓人吃驚。

是的,她在戀愛中。一直在戀愛中。

在外,她需收起那些柔情萬種無法言語的心思,或率真,或端莊,又或刁蠻地去扮演日常生活中二皇妃的角色,那些青天白日下的愛戀,就算濃厚,也被陽光襯得暗淡瑣碎。隻有在夜晚,她才可以毫不掩飾她的愛戀,在夜色中獨享他。

即使已過那麽多個日日夜夜,每一次的迎接仍是心動,每一次肌膚相親仍似新婚。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愛眼前這個男子,沒有人知道,她有多為他的眼神沉迷。她願那男子一直冷酷無情,來去如風,不懂情愛,這樣她就可以獨享。

即使那些溫柔舉動隻是種習慣,她也願意。即使那些海誓山盟他並不真正了解,她也開心。隻要他一直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她活在那些虛假的夢裏,她也無妨。

她愛他。

蘭妃太過沉迷,沒覺察到李雲尚走過那丫環身邊時,丫環的身子微微地顫了一下。

穆小文,現在這個帶著麵紗的丫環,心中正在大叫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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