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這是試探。”穆小文好暇以整地抱胸,挑眉看他。

“青衣不知。”仍然是微紅的臉,輕顫的眼。穆小文雖然退後一步,但仍距他不遠,隨時可以挑起曖昧。因此青衣才會驚慌。

即便驚慌,即便被人看出自己在驚慌,也要這般抵賴。

為什麽?

“輕兄,也就是你的主子,身份不簡單,你們也從未想過要隱瞞,隻是沒說出最真實的身份罷了。而你身為輕風的隨身侍從,自然也是訓練有素,不會輕易為某件事亂心神,自然也不可能是因為喜歡我才有此番表現。。。”

講到喜歡二字時,穆小文頓了一下,偷眼看向青衣。如她所料,青衣果然臉更紅了些,甚至有些強製壓抑的自責。

“。。。因此,你知道我的女子身份。而且,你根本就是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且這個身份與你這主子大大有關。”穆小文湊前一步,促狹地逼近青衣來不及躲閃的臉,看著他陡然放大的瞳孔裏自己一副頑劣的模樣。

青衣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閉口不言,抵死也要賴皮的架勢。臉上的紅暈又充分表現出,遇到這樣一個絲毫不顧忌男女有別的女子,實在是頭疼得緊。

“隻是,到底是文娘娘的身份與你家主子有關,還是宰相之女的身份與你家主子有關呢?”

靜默半晌。

“青衣,以你的能力,大可以瞞住我。你根本就沒想過瞞我是不是?那為什麽又不能說呢?”

再次靜默半晌。

“你當真不說?”

一陣風吹過,花瓣四掠。青衣已經習慣性地將手扶在了腰間的佩劍上,眼睛裏浮起冷然。這番驕傲狂放得自然呈現的警惕與防備,竟用在了穆小文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麵前。

穆小文突然撲哧一聲笑了,雙手背後,“想殺我啊?”

似乎沒料到穆小文會這般輕鬆地說出這句話,青衣手微顫一下。

“輕風就是輕風,青衣就是青衣,除此之外,其他都與我不相幹。所以,剛剛在逗你玩。你走吧。”什麽陰謀,什麽漩渦,當然是跟她不相幹。

青衣愕然。如果穆小文沒看錯的話,甚至微微有青筋突起。如果沒理解錯的話,是不是那句逗你玩。。。惹他生氣了?

穆小文偷偷吐了吐舌頭。眨眼間,青衣已經轉身,大步離去。

方墨從暗處走出來,似笑非笑,“你當真不在乎?”

“當然。”

還以為下句方墨能說出什麽有意義的話來,誰知他做個了然的表情後,敷衍地點點頭後,就直接攬住了穆小文。穆小文倒也沒再躲開。老實說,跟方墨相處,很是輕鬆。那麽就當他是哥們好了。

兩人嘻嘻笑笑地離去,青衣從暗處走出來,看了他們一眼,才向另外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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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處行館。

一個相貌柔美的女子戰戰兢兢地跪在一名紫衣男子跟前。

“王爺,奴婢再也不敢了,饒了奴婢這次吧。”女子不住磕頭,顫抖的臉上掛滿淚滴。

“哦?”紫衣男子把玩著手上的琉璃佩刀,似漫不經心地隨口說道,“再也不敢了?倒是聽話的緊呢。如果本王身邊所有的丫環都像你一樣,出賣本王,再說一聲再也不敢了,本王該如何是好呢?那時,本王該死無葬身之地了吧。”

男子似乎心思並不在這,而是飄向了別的地方,表情隨意,麵容美貌,眼神甚至清澈。但女子卻全身冷意,驚恐地更加不住地磕頭,“輕風王爺饒命,輕風王爺饒命!”

輕風站起來,蹲下笑容甜美地看著這個女子,“籽言有沒有告訴過你,本王行走江湖的名諱是輕風,但王爺封號卻不是輕風。你這個女子當真癡情,籽言告訴你的,還不及本王告訴你的多,你什麽都不知道就要替籽言送命,真真可惜。江湖有名的女殺手就要在此香消玉隕了,臨死之前難道沒有什麽話想說嗎?”

女子聽罷此言,反倒不再做出求救之態,冷冷地站起來,“既然王爺已經知道一切,那就請王爺動手吧。嗜玫為籽言,死而無憾。”

輕風微微一笑,“好一個為籽言死而無憾。嗜玫你可知籽言的真實身份?”

“籽言是尋常讀書郎,因無意得罪王爺,全家被殺。若不是嗜玫及時趕到,籽言怕是也早下了黃泉。王爺你暴行累累,不會有好下場的!”說到最後,嗜玫咬牙切齒。

輕風聽著聽著,笑容反倒越來燦爛,最後燦若繁星。

他輕聲道:“嗜玫你可知道,本王名叫籽輕。”

嗜玫冷冷盯著輕風,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輕風不放過她的表情變化,說道:“籽言是本王的弟弟。”

眼見嗜玫的疑惑越來越深,輕風重新坐好,像說故事般,嘴角含笑,輕聲開口:“自小,籽言與我便會爭各種東西。隻可惜,他爭不過我。雖然我娘隻是貴妃,但父皇寵愛的是我。除了皇後黨外,朝中大臣多半也是擁護我。籽言雖然貴為皇後之子,卻與她娘一樣不被父皇重視。他喜歡的東西,隻要我想要,父皇會賜予我。他喜歡的女子,最後也會喜歡上我。嗜玫你說,我這個王弟,是不是可憐的緊呢?”

“籽言他毫無建樹,反而處處與我做對,但是鬥不過我。嗜玫你看,”輕風將手中的琉璃佩刀給嗜玫看,“我和籽言私下有個約定,如果有哪樣東西偏向他,而不偏向我的話,這個琉璃佩刀就歸他所有了。現在,你肯為他殺我,他贏了呢。”

輕風微笑得甚是清澈,嗜玫卻像抽去了力氣般,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淚簌簌往下掉。

“嗜玫,臨死前有人告訴你真相,你是否可以去得安心了呢?”

嗜玫已經癱倒在地,昔日的錚錚女殺手不複存在。突然,她一躍而起,揚起手,毒針還未出去,便睜大了眼睛,向後倒地。

站在她背後的青衣麵無表情地伸回了手。

輕風抿一口茶,清澈又妖冶地微笑:“一招斃命,青衣總是很仁慈。”

青衣欲言又止。

輕風冷意稍縱即逝,“輕風,你知我不喜歡吞吞吐吐。”

“是。”青衣抱拳,“公子,青衣已查明,文娘娘確實已不再癡情於二皇子。據線人報,文娘娘坐過監牢,此消息被二皇子壓下,宰相府並不知情。後來被二皇子側妃石蘭擅自封予廢棄娘娘稱號,京城閨秀之間已傳遍,甚至已傳到京城普通百姓家,但這封號並未敕表上奏過,因此隻當是閑暇笑柄。後來文娘娘又進過二皇子府浣洗局,如今仍在。”

“那她如何反擊?”

“未曾反擊。”

輕風放下茶,“還有呢?”

“青衣隻查到這麽多。”

輕風微笑,“也罷,青衣你不願說的,我自不會逼你。青衣你雖是父皇派來,但你那世外高人的性子倒是沒變。若是不是父皇有恩於你,怕是你仍在江湖逍遙。隻是青衣,”輕風話鋒一轉,笑意帶了些許冷意,“青衣,在你走之前,你需依你所言,辦好該辦的事。”

青衣頭也不抬,冷冷的話傳來,“青衣自然知道,王爺不必擔心。”

輕風微微一笑,眸光中有冷意閃過。“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安心了。至於文娘娘,既然她已不再鍾情於二皇子,那再好不過。火候一到,我自然會向宰相提親,爭取流雲國宰相的勢力。”

“若真是迎娶了文娘娘,公子會如何待她呢?”

“蠢笨女子一個,青衣你說我該如何待她?”輕風的微笑中有一絲冷意和不屑。

青衣沒再接言,以示明白。

一時間有些靜默。輕風的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處,嘴角有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青衣正要退下,輕風卻又將他喚住,“找一個名家訂製上好的玉佩,明日我好送給穆公子。”此時的輕風,笑意裏帶了些寵溺,這才是那個在酒樓裏清澈純然的輕風。

青衣一怔,複又低下頭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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