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桑早已在那清澈的小河邊清洗完畢,換了幹淨的衣服靜靜地站在一棵鴕鳥樹旁邊。忽聽得那樣歡快的、動人的笑聲,他回頭,一個身著紅色衣裙的女子在藍天白雲下,在開滿了薑花的草叢裏向自己走了過來。

她的長發濕漉漉地散開,笑得如一朵盛開的花,那樣粗劣的衣服忽然變得光豔奪目,燦若雲錦。

他癡癡地看著她,看著這個世界上自己最最熟悉的人,明明就是一個人看著自己的靈魂,竟然也忍不住麵紅心跳,如懵懂的慘綠少年。

“拓桑,你傻啦,不認得我啦?”

拓桑回過神來,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她,柔聲道:“我怎麽會不認得自己的妻子!我就算認不得自己了,也會永遠認得你的。”

“今後,我們就和別人一樣了,對不對?”

“對。我們和其他人完全一樣了,隻是一對普通的夫妻了。君玉,你喜歡這樣嗎?”

“喜歡,這樣不是很好麽?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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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四槐熬好藥,等藥涼到合適的時候,才拿了衣服進到屋子裏,忽見朱渝睜開眼睛來,微弱地道:“君玉,君玉……”

朱四槐大喜,扶起他:“二公子,你醒啦。”

朱渝環顧四周,惶恐道:“君玉呢?”

朱四槐沉默了一下,還是道:“拓桑在照顧她,她好好的,你不要擔心。”

朱渝茫然地轉動了一下眼睛,似乎沒有聽懂他到底在說什麽。

君玉和拓桑剛走進院子,忽然聽得屋子裏朱四槐那聲驚喜的“二公子”,立刻站起身,“我去看看朱渝。”

她走進屋子,朱四槐正扶了朱渝躺下,忽然看見一個穿紅衣的女子進來,不由得怔了一下,十分驚訝地看著她,隻說得個“你”字,好一會兒才認出是君玉,就沒有再開口。

君玉走到床邊,隻見朱渝依舊緊緊閉著眼睛,似乎從來就不曾醒過來似的。她伸手摸了摸朱渝的鼻息,朱渝依舊閉著眼睛。君玉看看放在一邊的水盆,用帕子擦了擦他慢慢有了些血色的麵頰,他閉著的眼睛仍然沒有睜開。君玉又默默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朱四槐才低聲道:“二公子,她已經走了。”

朱渝緩緩睜開眼睛,沒有再開口說任何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