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希魯赫趴在旅館的**呼呼大睡,夜澤卻是毫無困意,借著點點的星光在大街上瞎溜達。

    依靠不死之身的能力,不但在落葉沼澤生存了兩年,實力的增長也是一日千裏。可是,這兩年中,夜澤總覺得有些很不對勁。尤其是不死之身屢次發揮效用後,那種不安感就越發強烈,但又不知道是什麽。

    等胡思亂想的夜澤回過神來,眉頭皺的更緊了。因為夜澤發現,自己貌似迷路了。

    馬爾蒂堡是軍事堡壘,雖然有平民居住,但晚上都要宵禁。現在還沒有到宵禁的時間,可大街小巷基本已經沒人,就算想找人問問路都做不到。如果一直這麽閑逛下去,一會非被城衛軍給抓起來不可。

    夜澤倒是不怕那些當兵的,但希魯赫一個勁跟夜澤強調安全第一,煩的夜澤不行。就算少讓那老頭子磨叨幾句,夜澤也不想跟城衛軍發生衝突。

    夜澤正琢磨自己要不要竄到房頂上找路的時候,左前方的一間房子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半,一個小腦袋從裏麵探了出來,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衝夜澤小聲喊道:

    “喂,喂……外鄉人……”

    夜澤愣了愣,指了指鼻子,問道:“喊我?”

    雖然光線比較暗,但夜澤看的真切,那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這大晚上的,一個小丫頭喊一個大胡子叔叔幹什麽?

    小姑娘用力的點了點頭,繼續道:“快,快點進來。馬上要宵禁,被衛兵看到你就慘啦。”

    夜澤恍然,心裏感到一絲暖意,一路小跑過去,身子一側,閃進屋內。

    ………………

    夜澤進屋之後,首先聞道一股濃烈的藥味。

    灶台前麵,在一個簡易的小爐子上正熬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液。借著微微的火光,夜澤打量四周。

    房間不大,隻有五六平方米的樣子,灶台,米缸,一個破舊的碗櫥,一張抵在牆角的瘸腿桌子,還有三把簡陋的小凳,就是房間裏的全部。在房間的一側有一個隔間,拉著半截門簾。裏麵黑漆一片,看不清什麽。但夜澤能感覺到屋裏有人在休息,而且從呼吸的節奏上來看,那碗藥很可能就是為屋裏的人所熬。

    “大叔,你是外鄉人吧?”留著一頭卷卷長發的小姑娘瞪著大眼睛對夜澤問道。

    夜澤看了看這個瓷娃娃似地小姑娘,啞然失笑,道:“是啊,今天剛進城,不小心迷路了。”

    “你確實太不小心了。”小姑娘道:“這裏晚上要宵禁,違反的人會被抓起來。你晚上就住下吧,明天早上解禁再離開。”

    “謝謝……”夜澤表現的很紳士。

    “不客氣。”小姑娘小手一伸,道:“兩刀爾。”

    “啊?”夜澤愣了下。

    “啊什麽?”小姑娘理所當然的說道:“我讓你躲進來是好心,但你總不好意思一個刀爾都不給吧。”

    夜澤張著嘴呆愣了一會,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有些尷尬的說道:“很抱歉,錢都在我的同伴身上。我的身上……”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夜澤一番,將小手縮了回去,很灑脫的說道:“隻要你不賴帳,明天給我送來也行。你應該是個紳士,應該不會那麽沒風度,欠一位女士的錢吧。”

    夜澤隻得無語的點了點頭,接受了紳士的評價。

    小姑娘轉身走進屋裏,拿了塊毯子又走了出來。

    “大叔,我們這裏沒有多餘的床鋪,隻剩那張桌子。”小姑娘把毯子遞給夜澤,然後指了指角落裏的桌子:“桌子很幹淨,我平時都睡那。但您個子太高,躺不下,隻能趴著睡了。對了,毯子的使用費,一個刀爾。”

    “……”

    夜澤看了看那張瘸腿桌子,問道:“可是我睡那裏,你怎麽辦?”

    小姑娘甜甜一笑:“我還要熬藥,晚上本來就不能睡。”

    “藥可熬不了一晚上……”夜澤搖了搖頭,四下看了看,徑直走到灶台旁邊的柴堆旁。稍微整理了下,一屁股坐下,在柴堆上靠了靠,道:“我看這比桌子好,我睡這裏。”

    小姑娘似乎有些猶豫,咬了咬手指,而後說道:“那……好吧,減你一個刀爾好了。”

    “蘇珊……”

    還沒等夜澤說話,一個虛弱的聲音突然從屋裏傳了出來。

    “來了……”

    小姑娘用布墊著,非常熟練的將藥碗從爐火上取下,然後倒到另外一個碗裏。之後又取了一根蠟燭,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碗走進裏屋。

    “希爾大叔,您醒了呀,快喝藥吧……”

    “哎,你這孩子,又把生人領進家。萬一……”

    “那個大胡子叔叔不是壞人,我觀察他好半天了。而且卡特大叔就在隔壁,外邊又那麽多巡邏兵……”

    “咳咳……都怪我這個病。”

    “好啦好啦,下次不會了,您快喝藥……”

    ………………

    聽到屋裏的對話,夜澤突然感覺鼻子突然有點酸。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親人,但骨子裏的溫情尚在。在父母和姐姐的麵孔閃過之後,風叔也在夜澤的腦子裏閃了一下。

    “嗬,怎麽想起這老家夥了……”夜澤自嘲的笑了笑,眼角卻有些濕潤。

    “你還沒睡啊。”那個叫蘇珊的小姑娘從屋裏走了出來。

    “噢,馬上。”夜澤掩飾似的打了個哈欠,背過身將毯子一蜷。

    毯子雖然破舊了一點,但洗的很幹淨,而且上麵還有些淡淡的少女香味。估計就是蘇珊平時睡覺蓋的東西,但是現在讓給了夜澤。

    蘇珊看了看夜澤,似乎有些奇怪,但她也確實很累,將東西收拾了一下,之後伸了個懶腰趴到了桌子上,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夜澤緩緩站起身,悄悄的走過去把毯子給小蘇珊蓋上,又躡手躡腳的走了回去。

    夜澤靠著牆上,默默的看著熟睡的財迷小丫頭,心中暗暗捉摸。

    等早上回去,說什麽也要從希魯赫那老吝嗇鬼裏手裏摳點錢出來。就當預支工資……

    第二天一大早,在小蘇珊醒之前,夜澤就悄悄的開門離開了。這時大街上還沒什麽人。等走到街口,才看見一個華服胖子,帶著四個仆從模樣的人迎麵走來。

    “你們可別看錯了。要是看錯的話,少爺怪罪下來,看不扒你們幾層皮……都走快點,磨磨蹭蹭的,各個都豬一樣……”胖子一邊走一邊陰陽怪氣的教訓著仆從。

    夜澤本來想跟那個胖子打個招呼,問問旅館怎麽走。可見那家夥趾高氣昂的欠揍樣子,還是放棄了這個愚蠢的想法。

    除了那個胖子之外,夜澤碰見其他的馬爾蒂堡居民都很熱情,在一路的指引下,夜澤很快就回到了昨天投宿的旅館。而這個時候,希魯赫還沒睡醒。

    夜澤想了想,放棄了把院長大人叫醒的打算。而是利用自己在落葉沼澤磨練出的身手,躡手躡腳的把院長大人的錢包給偷了。

    澤比斯特大陸的通用貨幣是刀爾,一種非常堅挺的硬幣。

    在刀爾上麵的就是銀幣、金幣、銀卡、金卡、鑽卡。一張銀卡相當於百萬刀爾,十張銀卡等於一張金卡,十張金卡等於一張鑽卡。

    夜澤琢磨著,希魯赫貴為院長,就算沒有鑽卡、金卡,銀卡總應該有幾張吧。至少,金幣總有幾個才對。

    可等把希魯赫的錢包翻完,夜澤一臉的鄙視。難怪那麽摳,也太窮了。別說卡不卡的了,就算刀爾都少的可憐,數來數去也超不過兩千刀爾。如果不是有獸魔可以代步,這點錢都不夠路費的。

    夜澤想了下,取出一多半,大概在一千五百刀爾左右。這些錢不算多,但對於一個普通的平民家庭來說也不算少。

    返回旅館的時候夜澤多留了個心眼,專門問了一下蘇珊所住街道的名稱。要不然就憑夜澤這個路癡,一準找不到回去的路。

    可等夜澤跑到目的地,還是蒙了。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怎麽這麽多人啊?

    夜澤走的時候記得很清楚,這裏說是街道,實際上是兩排商鋪後門的夾道,道路很窄。所謂房屋,都是貼著那些商鋪建造的簡陋庫房。大多房子都是存放雜物,隻有很少的幾個屋子才住著蘇珊那樣的窮人。

    但現在,狹窄的巷道上擠滿了人,夜澤墊腳望去,清一色全是人腦袋。

    這是幹嘛?趕集麽?

    夜澤四下張望,想著看看能不能找別的路。如果不是怕引起什麽**,夜澤真想踩著人腦袋過去。

    “今天也是奇怪,打個架而已。城衛軍沒來,將軍府的侍衛卻來了,而且都過去這麽長時間,怎麽還不出來……”

    圍觀者的喃喃自語,讓夜澤心頭一動。

    希魯赫怕夜澤惹麻煩,進城後跟夜澤交待了不少的注意事項。將軍府的侍衛和城衛軍不同,都是將軍的親信,戰力遠非普通軍人能比,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既然是精英,犯不著為一起普通的鬥毆事件出動吧。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夜澤突然有些擔心小蘇珊。

    小丫頭雖然財迷了一點,但心地善良,財迷也是為了家中生病的長輩。

    如果裏麵真有什麽窮凶極惡之徒,小蘇珊的情況可不太妙。萬一,被當了人質……

    夜澤看過太多的狗血大片,蘇珊那樣的小丫頭簡直是人質的上上之選。

    夜澤向後退了幾步,看看沒人注意自己,腳一跺地,噌的一下竄上了旁邊的房子。之後,夜澤貓著腰,連續幾個跳過幾棟房屋之後,很輕易的就看到了裏麵的情形。

    侍衛們分成兩批。一部分在外圍阻擋著圍觀群眾,另一部分則在裏麵占據巷道兩側,與中間的一個年輕武士對峙著。武士腳下踩著一個胖子,鋒利的長劍架在胖子脖子上。

    巷道很長,而且有些彎曲,外麵的侍衛和圍觀群眾並不能看到裏麵的情景。

    裏麵的侍衛明顯是投鼠忌器,隻是晃動兵器進行恐嚇,但不敢輕易動手。

    誒?那不是希克力麽。

    夜澤記人一向很牢固,尤其希克力又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教條的性格,不俗的膽色,出色的箭術……

    希克力站在一間房子的門口,房門已經碎裂,一個小腦袋在裏麵若隱若現,緊張的注視著希克力。

    小蘇珊!?

    夜澤有點發愣,這是唱什麽戲呢?英雄救美?不過,這倆小家夥似乎蠻般配的……

    夜澤正胡思亂想,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在希克力麵前站定。

    希克力厲聲道:“後退!”

    軍官沉聲道:“你最好放開桑西大人,否則的話……”

    “噗……”希克力眼都沒眨,一劍削掉了胖子的一隻耳朵。

    在殺豬般的慘嚎聲中,希克力一抬眼皮:“後退!”

    “你……”軍官一愣,怒火中燒。

    但隨著希克力將劍移到胖子的另外一隻耳朵邊上,軍官隻能憤憤的跺了下腳,又退回士兵中間。

    夜澤暗地裏一伸大拇指,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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