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蓁蓁輕輕脫離宴蕪的懷抱:

“該回去了,再久怕是陸秉文要起疑。”

宴蕪再度牽起厲蓁蓁的手:

“怎麽?就這麽急著回去找你的好夫君?

“別急,我這裏還有一人,你需見見。”

宴蕪牽著厲蓁蓁離開詔獄,走進一間客房。

房間內是正襟危坐的杜宗翰。

“杜大人在我的勸說下,已經下定決心,麵聖告發馬顏夕與馬昱。”

厲蓁蓁驚喜,望著杜宗翰,等著他的確認。

“當年,穆大人曾暗中找過我,告知我蝃蝀墨的存在。

“我得知竟然是自己親手害死了亦歆和我們的孩子,恨不得馬上手刃了馬顏夕!

“我與穆大人商議好,我們一同寫奏疏上奏陛下馬昱的罪行。

“可我的奏疏剛寫好的當晚,書房失火!

“第二日我便聽聞消息,穆大人被定了罪,當晚陛下便下了命令屠穆氏滿門。

“原來是馬顏夕,她見我與穆大人來往,偷偷潛入書房放了一把火。

“她告訴我,此事已成定局,本來我杜家將會是跟穆家一樣的命運,是她拚死求情,才保住了我一家性命。

“馬顏夕以我杜家救命恩人自居,要求我報答。

“我縱然想要與她同歸於盡,但為了保全杜府上下近百人性命,也隻能忍氣吞聲。

“再之後,馬顏夕便懷上了我的骨肉,我……

“如今馬氏姐弟已被緝拿,溯王殿下又願為我求情,保全杜府百人,我再也沒有理由逃避。

“哪怕是一死,我也要給亦歆和穆大人一個交代!”

厲蓁蓁百感交集,杜宗翰縱然如今做出了正確抉擇,但當初他也確實明哲保身。

這個“謝”字,厲蓁蓁無法代替穆綰柔說出口。

厲蓁蓁明白,她隻有代替穆綰柔複仇的責任,卻無權代替她原諒任何人。

出了房間後,厲蓁蓁拉住宴蕪:

“陸秉文曾經說過:杜宗翰就是個孬種,強權壓迫下,心愛的女人都舍得下。”

宴蕪嗤之以鼻:“陸秉文竟然有臉說出這等話。”

“我當時也隻把重點放在陸秉文身上,現在想想,他無意間的一句話很可能是關鍵。

“這杜宗翰不可信,怕是到了禦前,他會突然改口。

“畢竟他的兒子是馬昱的孫子,他們間仍有牽絆。

“況且你與馬昱相比,仍舊是馬昱占了上風。”

宴蕪點頭:

“我對這杜宗翰也沒有多少把握,所以帶你來看看。

“既然你也覺得他不可信,明日禦前,我需做兩手準備了。”

厲蓁蓁本還想要問問,宴蕪所謂的與厲蓁蓁的一麵之緣是否是在曲夫子的學堂。

月蓮小跑而來:“小姐,侯爺等得急了,好像很生氣。”

厲蓁蓁與宴蕪作別。

回正殿途中,厲蓁蓁問月蓮:

“這陸秉文怎麽回事?不就是多等會兒嘛,怎的就生氣了?”

“我也覺得奇怪呢。本來我和崔展一直陪他在正殿等待。

“婢女奉茶之後,他就說想要一個人出去走走。

“他就在院子裏呆了一會兒的時間,回來之後便臉色陰沉。

“看我和崔展的眼神陰惻惻的,很嚇人。”

厲蓁蓁的心一沉:

“不好,應該是皇城司裏陸秉文的細作冒險趁此機會給他傳了消息!”

打從宴蕪得知身邊有陸秉文的細作之後,他便十分小心,逐一篩查出可信之人後,由他們分別暗自監察所有皇城司和溯王府內的人。

所以這段時間,這個細作根本沒有機會向外傳遞消息。

如今陸秉文前來,細作認定這是唯一的機會,失不再來,所以冒險為之。

細作到底傳遞了什麽消息?

從陸秉文怒視月蓮和崔展來看,應該就是月蓮解毒的事。

“月蓮,你去跟金吉金祥他們說一聲,奉茶的女婢可能是細作。快些趕回來,我這邊先拖住陸秉文。”

回到正殿,厲蓁蓁徑直來到陸秉文身邊,假裝被詔獄裏的手段嚇到,楚楚可憐。

陸秉文很想偽裝,但過於憤怒,裝不下去。

“這麽久,看來你與溯王之間很多話題嘛。”

“侯爺,我親眼所見,溯王殺了馬氏姐弟!太過血腥殘忍,所以嚇暈過去,這才耽擱了些時……”

“哦?太過血腥殘忍?你在溯王府怕是見識過更加血腥殘忍的場麵吧,不也好好的?”

“侯爺在說什麽,我不懂。”

“哼,回去再說。月蓮呢?”

“月蓮不是在這跟侯爺一起等我嗎?”

崔展解釋:“夫人,月蓮丫頭見你遲遲未歸,說是去問問,還未回來。”

“怕不是迷路了吧?”厲蓁蓁看陸秉文的臉色。

說話間,月蓮氣喘籲籲跑回來,自稱迷路。

回程路上,陸秉文一言不發。

剛回到侯府朝華殿,陸秉文便招呼親信護衛左虎綁了崔展和月蓮,押至私牢。

“侯爺,你這是做什麽?”厲蓁蓁明知故問。

她本想要按部就班,慢性下毒。

可如今陸秉文居然要動她的人,那便不必徐徐圖之,大可魚死網破了。

“做什麽?夫人,本侯看在你剛剛沒了一個孩子的份上,對你網開一麵,否則,你得跟他們一起!”

厲蓁蓁暗喜,看來細作隻知道月蓮在溯王府解毒之事,並不知道她假孕之事。

林鴻嘴嚴也有好處。假孕藥的事連宴蕪都不知道,更何況是細作?

陸秉文一把捏住厲蓁蓁的下巴:

“你居然背著我與宴蕪私下來往,你們倆的關係,怕是深得很吧?

“否則他怎麽會為了給月蓮解毒,勞煩禦醫林鴻?還不顧自己有傷在身親自動手?

“月蓮那些時日根本不是因為起了紅疹在醫館診治,而是一直住在溯王府!

“你隔三岔五便偷偷前往探望!崔展竟然也幫著你隱瞞!

“崔展不是能用錢財收買的人。說,你到底對他使了什麽手段?

“與對宴蕪一樣的——美人計嗎?”

“侯爺,月蓮那丫頭實在可憐,我也想向侯爺開口,可試探之下侯爺根本不為所動。

“沒辦法,我隻能向溯王求助。誰知,他一口答應……

“至於說崔展,我絕對沒有對他使用什麽美人計,他之所以幫我,怕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