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風險和機遇並存
第二天是周五，下午市委學習中心組在市委常委會議室集中學習，聽取省委黨校馬鳴教授關於三講教育專題講座。
領導不在，加上又是周末，陳進也比較清閑，處理完為數不多的文件後，便打了個電話給楊利超。
“楊大哥，我今天下班後就去楚州了，你大概什麽去呀？”
“你今天就去？那好下班後我們一塊兒走吧，你也別開車了，到時候我過來接你。”楊利超微微沉『吟』了片刻道。
“那行，今天領導正好要回江州，下班後你直接到市委吧。”石城到楚州四五個小時的車程，走一趟的確比較累人，楊利超有司機，陳進也樂的輕鬆。
作為市委***杜漢傑還是很有人情味的，每次回江州都會跟陳進打招呼，不用送，也不用接，星期一直接到辦公室。比起那些沒日沒夜都要陪在領導身邊的秘書來，他確實要幸福很多。
四點半從石城出發，中間停留簡單的吃了一下晚飯，到達楚州時早已是萬家燈火。
幾乎每個城市都有一條中山路，也幾乎每個城市都有一家國際大酒店，楚州的國際大酒店就坐落在楚州最繁華的中山路上。
當汽車在國際大酒店門口剛剛停穩，陳進一側的車門馬上被打開了，不是門童，而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到車內的陳進，滿臉笑容的他愣了愣，再往裏麵看，才發現打盹剛剛醒過來的楊利超，中年男子臉上的笑容更盛了：“楊主任，一路辛苦了。”
說著，也朝陳進點頭招呼了一聲：“一路辛苦。”
楊利超從車的另一邊車門下來，笑嗬嗬地握住中年男子的手：“老楊，不是說好了，不用你親自過來嘛！你看天都這麽晚了。”
從楊利超對這位老楊熱情的態度來看，兩人的關係應該不錯。
“來來來，老楊，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石城市委的陳科長，杜***的秘書。”
老楊原本微笑著朝陳進微微點著頭，當聽到是杜***的秘書時，臉上的笑容頓時綻放，雙手握住陳進的手，未等楊利超介紹，馬上自我介紹道：“陳科長，歡迎你！我叫楊立徳，和楊主任是本家。木易楊，站立的立，道德的德，不嫌棄的話就稱呼我一聲，老楊，嗬嗬，叫老楊就行。”
楊立徳，讓陳進不由想起後世經常在報紙上看到的一則製氧產品的廣告，氧立得。聽起來還真有些搞笑。
楊利超在一旁笑著介紹道：“老楊也是我們石城人，在楚州賣摩托車的，買賣做的挺大，新華摩托車商行就是他開的。”
陳進沒想到眼前這個十分熱情，有看似和善的楊立徳原來就是新華摩托車商行的老板。陳進記得新華摩托車商行到後來應該算是楚省最大的摩托車銷售商，楚省下屬各個市縣幾乎都有分店。陳進甚至還記得前世買的第一輛機動車，就是在楚州的新華摩托車商行買了一輛六十cc的踏板車。當然現在的楊立徳生意遠沒有後來做的那麽大，不過足以能讓陳進對他刮目相看。
“楊總，你好！這麽說來我們都是石城老鄉。”陳進笑著和楊立徳打招呼道。
初次見麵陳進沒端架子，客氣中不乏熱情，很快就贏得了楊立徳的好感，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似乎更加真誠。
房間楊立徳早已訂好，位於十六樓相鄰的兩間套房。楊立徳親自帶著楊利超和陳進上了十六樓。
“楊大哥，你和楊總先聊著，我先去洗把臉。”來到房間門口，陳進從楊立徳手上接過另一間房間的磁卡，笑著道。
“行，別忘了跟女朋友報個到。”楊利超嗬嗬笑道。
陳進明白楊利超的意思，他這次來楚州和黃致遠見麵，事先陳進已經打過招呼了，隻是沒有約定具體時間。
陳進笑著揚了揚手中的電話：“你們先聊著，待會我再過來。”
國際大酒店是目前楚州乃至楚省唯一一家掛牌的五星級酒店，內部裝飾也十分豪華。陳進來到隔壁的房間，先洗了把臉，然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撥通了黃睿蕊的電話。
接到陳進的電話，聽的出來黃睿蕊很高興。陳進從電話裏傳來的背景聲音，聽的出來黃睿蕊此時應該就在家裏看電視。旁邊還傳來李秀娥的聲音：“明天中午讓陳進到家裏來吃飯。”
“嘻嘻，聽見了沒有？我媽請你明天中午到家裏來吃飯。”黃睿蕊笑嘻嘻道。
“咱媽請我，我敢不來嗎？”陳進嬉皮笑臉道。
“我看你的臉皮都快趕上城牆了，越來越油腔滑調了，我記得以前你是個挺老實的孩子，怎麽這麽快就學壞了。難怪有人常說官場就是一個大染缸，象我爸這樣，能出汙泥而不染的沒幾個。”
“丫頭，可不能這麽打擊人呦。咱爸可一直是我學習的榜樣。”陳進笑嗬嗬道。把女朋友哄得差不多了，話鋒一轉道：“對了，咱爸在家嗎？”
“你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拍馬屁的？”黃睿蕊故意裝作不滿道。
“那當然最主要是來看你的嘍，順便幫咱爸跑跑腿……”
陳進正說著，電話那頭突然傳來黃致遠的聲音：“陳進，楊主任什麽時候過來？”
陳進一聽頓時嚇了一跳，這丫頭怎麽就把電話交給他爸了，想到自己口花花的“咱爸”“咱爸”叫個不停，也不由老臉一紅，連忙道：“黃叔叔，楊主任今天跟我一起過來的。您看您什麽時候有時間？”
“那就明天吧，後天鏡湖開發區有個歡送儀式。”黃致遠道。
“明天中午國際飯店中餐廳，您看怎樣？”陳進稍稍考慮一下道。
“中午？嗯，那就明天中午吧。”電話中聽得出來，黃致遠先是一愣，接著語氣明顯緩和了不少。
掛上電話後，陳進長籲了一口氣。對於明天的黃楊會麵，他主動采取了回避的態度，不管怎麽說他是杜漢傑的秘書，如果一起參加免不了會讓兩人多少產生點顧忌。黃致遠最後語氣的緩和，顯然是對自己的安排相當滿意。
起身，來到隔壁楊利超的房間，楊利超正和楊立徳在客廳裏喝茶聊天，看到陳進進來，楊利超笑道：“老楊正想到石城開個分店。不過他看不上我們西城開發區。我就說到西城開發區來，我幫的上忙，出了西城開發區，那我就我能為力了，你想找人幫忙，還得要找陳科長。”
“開摩托車商行就是要開在市口好的地方，你總不能讓我虧本吧，我這也是沒辦法。”楊立徳也笑嗬嗬道。
他們倆談論的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陳進本來就對楊立徳很看好，走過去笑道：“楊總想到石城開分店這是好事情，以後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的，盡管來找我。”
“老楊，你看看，我就說咱們陳科長是個夠朋友的，爽快！怎麽樣？”楊利超哈哈笑道。
“有二位領導幫我保駕護航，下個星期我就去石城看看。”
說笑了幾句，楊立徳知趣地起身告辭，同時再三約定一定要做東請楊利超和陳進吃頓飯。
“怎麽樣？黃***什麽時候有時間？”送走楊立徳後，楊利超就問道。
“明天中午就在這裏的中餐廳。”陳進道。
“好，好！我這就訂房間。”楊利超連連點頭，迫不及待拿起茶幾上的電話訂包房。
放下電話後，楊利超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此次來楚州的目的就是和黃致遠碰麵，自然是越早越好。笑著道：“兄弟啊，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明天老哥一定多敬你幾杯。”
“楊大哥，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明天我可是答應陪女朋友的。二位西城開發區黨政首腦會晤，就沒有必要摻和了。”
“明天你不參加？”楊利超愣了愣，不論陳進和自己還是和黃致遠的關係，明天一起吃飯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我想參加，但女朋友不答應。”陳進笑著搖了搖頭，說著打了個哈欠道：“時間不早了。楊大哥，早點休息吧。”
把陳進送出房門，看著他走進隔壁房間，楊利超才關上門，回頭不由嘖嘖歎道：“這家夥，難怪杜***看重他，黃致遠要招他女婿，果然是個聰明人。”
第二天上午，本來還想睡個懶覺的陳進被黃睿蕊的電話從**拉起來，匆匆起床。去隔壁和楊利超打個招呼，然後準備去附近商場買些禮物。
“讓司機送你過去吧，後備箱裏有些東西，你也一起帶過去。”楊利超道。
“東西？”陳進未免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楊利超。
“你別多心，就是一些不值錢的山貨和野茶葉什麽的。”楊利超笑著道。
“那行，也省的我再去買禮物了。”陳進知道自己有些多心了。想想也是，楊利超也不可能做出那種沒有分寸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道。
楊利超的司機載著陳進送到了鏡湖邊的經濟技術開發區家屬院，打開後備箱司機抱出來一個紙箱，裏麵著一些風幹的野雞兔子什麽的，還有兩盒看上去包裝一般的茶葉。
抱著紙箱上門，按響門鈴，一陣香風，黃睿蕊出來開門。看到陳進臉上頓時綻放笑容，可緊接著小嘴一撅：“算你識趣，來的還挺快！你還帶什麽東西呀。”
一個多月沒見，黃睿蕊還是那麽明豔動人，陳進的心裏頭熱烘烘的，湊近小聲道：“老婆大人吩咐，我敢來的不快嘛！”
“哼！”黃睿蕊仰頭哼了一聲，不過看的出她是強忍著笑意。
這時李秀娥出來，笑著招呼道：“陳進來了，快進來呀。睿蕊，你這孩子怎麽還堵在門口呀！”
陳進朝黃睿蕊得意的一笑，走進門，笑嗬嗬道：“阿姨好！阿姨，您最近的氣『色』真不錯，顯年輕。要是和睿蕊一起出去，別人肯定會說是姐妹倆。”
“你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倒調笑起我老太婆了。”李秀娥看似嗔怪，臉上卻滿是歡喜，女人就是七老八十哪個不喜歡別人說自己年輕的。更何況最近李秀娥的心情的確是好到了極點。
“咦，你這孩子，不是不讓你帶東西過來嘛，怎麽又拿東西了。”李秀娥看到陳進手中的紙箱，又埋怨道。
“都是些山貨，城裏不常見。再說這些是我們西城開發區的楊主任讓我帶來的，倒省的讓我買禮物了。”陳進笑嘻嘻道。
黃睿蕊翻了翻東西，接過陳進手中的紙箱，道：“風幹的野兔、野雞，上次到柳坪都吃過，味道很不錯。”
“你這丫頭倒是不客氣！陳進，你回去後替我們謝謝楊主任了。”李秀娥瞪了黃睿蕊一眼，對陳進道。
“好的，阿姨。”陳進忙點頭，接著又對黃睿蕊笑道：“冬天放寒假的時候，我帶你再去柳坪，到山上自己親手套野兔，打野雞，新鮮的比風幹的還要好吃。”
“真的？”黃睿蕊高興地跳起來，“那你說話可要算數？到時一定要帶我上山去打野雞，套兔子。”
“當然算數。”看到黃睿蕊興奮的樣子，陳進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幹嘛呀！”當著李秀娥的麵，黃睿蕊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抱著紙箱跑進來廚房。
李秀娥倒是笑眯眯地看著眼前這對年輕人，如今她的心裏早已經接受了陳進。笑著招呼道：“陳進，來，坐。”
“陳進來啦！”書房的門打開，黃致遠笑容滿麵地從裏麵走出來，“剛才接了幾個電話。”
陳進一聽明顯是黃致遠在向自己解釋，不由大受感動，受寵若驚地站起來道：“黃叔叔，我還沒當麵向您恭喜過，恭喜您以後又可以大展宏圖了。”
黃致遠現在的心情和前段時間相比可謂天壤之別，擺了擺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道：“大展宏圖現在還談不上，以後至少還有事情做罷了。總之，換個地方，眼界會寬廣很多。”
“爸，怎麽陳進一來，你就拉著他談工作呀。”黃睿蕊泡了一杯茶過來，一臉不滿道。
“嗬嗬，爸爸下星期就要去石城了。你總不能讓你老爸剛上任就兩眼一抹黑吧。”黃致遠笑嗬嗬地說道。
“那你們慢慢聊，我幫媽媽幹活去了。”黃睿蕊朝陳進撇了撇嘴走了。
“女大不中留啊！”黃致遠故意看著陳進長歎一聲道。
想到昨晚電話的事，陳進不免感到很尷尬，連忙掩飾著問道：“黃叔叔，下周具體什麽時候上任。”
“剛剛接到通知，下星期二，組織部蔡部長親自送我過去。正式通知應該星期一下到石城市委。”黃致遠說話微微有些得『色』。
一個市委常委上任，一般來說都是由負責分管省轄市領導班子的幹部三處處長到所在地方宣布任命。黃致遠此次上任由新任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蔡立平親自陪同，顯然是為了幫他壯聲勢。對於黃致遠本人來說也是一件極有麵子的事。
“楊利超，以前省裏召開開發區領導會議的時候見過幾次，但不熟。你跟他的關係看來還不錯，說說他的情況。”黃致遠喝了一口茶，接著道。
黃致遠中午就要和楊利超去見麵，雖然之前在電話也聊過幾句，畢竟沒有麵對麵來說來的直觀。
“楊主任和我的關係是不錯。他以前和鄭市長走的比較近。”陳進一句話既說明了楊利超以前是鄭誌飛的人，現在基本上已經向杜漢傑吧靠攏了。
黃致遠點了點頭，『插』了一句道：“上次鄭市長也跟我提起過楊利超。”
“在我看來，楊主任還是一個比較有能力的領導，對西城開發區的工作也很有想法……”接著陳進把楊利超的基本情況介紹了一遍的同時，又把西城開發區的現狀介紹了一遍。
“對了，楊主任對您在鏡湖經濟技術開發區的工作一直很推崇。前段日子還為您的調離鳴不平呢。”最後陳進笑著補充了一句。
黃致遠在鏡湖經濟技術開發區最拿得出手的政績，就是提出來建設“光穀”的口號，同時按照當初陳進的建議，做了一些前期基礎工作。
當著陳進的麵，有些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道：“還不是你當初給我出了這麽好一個主意。”說著，又不無遺憾道：“要是再給我兩到三年的時候，當初你說的那些就都有可能實現。唉！利超同誌有心了。”
遺憾的同時，不難發現黃致遠對楊利超的印象好了很多。錦上添花固然讓人高興，但雪中送炭更使人難忘。黃致遠雖然沒有親耳聽到楊利超的鳴不平，但心裏還是有一絲的感動。
接著黃致遠又皺著眉頭感歎道：“剛才聽了你的介紹，西城開發區目前存在的問題還不少。聽起來要遠比當初鏡湖經濟技術開發區的情況要複雜的多。”
以黃致遠的智慧不難從陳進的介紹中聽出要解決西城開發區存在的這些問題，特別是最主要的囤地、炒地的問題勢必要牽涉到方方麵麵的利益。但是不解決這些問題，西城開發區就宛如一潭死水。所以他邁出這看似風光的一步，其實也是風險和機遇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