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綿綿看到小廝們提進來的大包小包,還跟臘梅開玩笑說:“這回我大娘可真是下了血本了,給你買了這麽多好東西呢。”
結果就看到李氏略有些尷尬的說:“我倒是想買那麽些呢,這不是沒那麽多銀子嘛!”
“這些都是我買的,你大娘買的東西都放到前院去了。”馮氏一貫的鎮定自若,還衝綿綿飛去一個眼刀,老娘花自己的銀子還用你管?
我……當然不敢管。
隻一個回合,綿綿就在跟老母親的眼神廝殺上敗下陣來:“娘,你都買了什麽好東西啊,有沒有我的?”
馮氏翻個白眼:“落了誰也不能落了你啊,要不你還不把屋頂給拆了。渴死了,還不快去倒茶,光知道在這杵著。”
“已經打發白蒿去倒了,我估摸著你們快回來了,早就讓她們泡好了老君眉。”綿綿笑嘻嘻的回道。
話音剛落,白蒿就提著茶壺過來了。
“你看綿綿多懂事啊,弟妹別總是說她,她才幾歲,我瞧著比她姐強多了。”李氏笑著誇了一句,急匆匆的灌了兩杯茶,便迫不及待的領著閨女去看自己幫她采買的嫁妝去了。
等她們娘倆走了,綿綿又笑嘻嘻的湊到馮氏跟前:“娘,你到底買了什麽好東西,快給我看看嘛。”
“自己瞧去,真會纏磨人。”馮氏笑罵了一句。
綿綿一開始還納悶這大包小包的都裝了什麽,畢竟她家暗地裏可是有個綢緞鋪子的,起碼穿用的料子不用買了。
打開包袱一看,都是些門簾、涼席什麽的。其中一對坐墊竟然還是用玉石磨的,又打孔穿了起來。
“嘖嘖,這玩意兒要值不少錢吧。”綿綿癡迷道。
馮氏搖了搖頭:“也沒幾個錢,這些都是下角料磨的,頂多賣個功夫錢。”
綿綿翻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馮氏買給自己的禮物————一把竹骨紙扇。雖然扇麵畫的挺有意境,遠山近水的。可老娘的誠意……
算了,禮輕情意重。老娘想著她就是好事,比什麽也不帶的強。
“我去瞧瞧大娘買了什麽東西。”綿綿搖著扇子跑了。
馮氏笑罵:“這丫頭都幾歲了,還毛毛躁躁的。”
“姑娘已經很懂事了,奶奶別太苛責了。”張嬸一邊替馮氏揉著肩膀一邊笑道,不同與剛來時的拘謹,她現在也能說幾句玩笑了。
“廚下的飯做的怎麽樣了?”馮氏閉著眼睛問道。
張嬸小心翼翼的回道:“灶上正燉著竹筍老鴨湯,菜已經順好了,待會燉好湯就炒,一會功夫就得。”
馮氏漫不經心的回道:“嗯,你有心了。”
“都是老奴該做的。”張嬸笑眯眯的回道,隻要她做的努力主子能看到就行。
別說,這張嬸手上還有點功夫,給自己按的這幾下還挺舒服。
馮氏心裏對張嬸是有些滿意的,想要重用,但又覺得應該敲打一下:“我們家小門小戶的,不比你之前的人家富貴,倒是委屈你這個人才了。”
張嬸忙道:“奶奶這話就誅心了,奴婢之前的主家再富貴跟奴婢又有什麽關係?奴婢也隻是個伺候人的,在哪不是做活?奴婢倒覺得這家裏人口簡單,大小主子們都和氣,事情做著順手多了。”
“你若真是這麽想的就好了。”馮氏笑道,甭管張嬸說的如何真誠,她也隻信五分。她曾在底層打磨過多年,還能不知道這些人的小心思。
不過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怕下人有小心思,隻是這份小心思不能壞了主子的利益。
張嬸心裏正忐忑著呢,就聽馮氏說:“我瞧家裏這些人也就你還能堪當大任,從明兒起你就做這家裏的內管事吧。外頭的事你們三爺自會處置,你就暫且管著廚下的采買和幾個丫鬟小廝。其餘的等日後再說。”
“奴婢多謝奶奶提拔,一定盡心盡力。”張嬸連忙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響頭。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努力,她終於成功當上了家裏的內管事。
綿綿跑到前院,看到大伯母也買了不少東西。什麽銅盆、痰盂、繡花鞋兒、胭脂水粉兒……還有一金一銀兩根簪子。
看到那金晃晃的簪子,綿綿覺得她大娘這回真是長進不少,又跑回去跟馮氏討教:“我大娘受什麽刺激了,怎麽舍得給堂姐買簪子當陪嫁。”
馮氏歎道:“她心裏卯著一股勁呢,再說這回去府城給你哥找地方住的時候竟然順帶做了門生意。有個開雜貨鋪的定了五百斤粉皮,說要是賣的好的話,以後每月都要。你爹懶的為了這點生意來回折騰,讓給你大伯了。”
“五百斤粉皮?那可是大戶啊,這樣的大戶我爹說讓就讓了,嘖嘖……”按批發價16文一斤算,都要八千文呢。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老爹了。
馮氏瞅著她笑道:“你還好意思說你爹,我瞧你們爺倆的憊懶勁真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你自打種花以後多久沒正兒八經的繡個物件了?那書有幾個月沒抄了?”
一番話說的綿綿麵紅耳赤,不過她的態度一向是不管你說什麽我就當聽不見。
馮氏說了幾句,見她不搭腔,氣的不說話了。這丫頭比她爹還難纏,你說她什麽吧,她倒是也安靜聽著,可過後一切照舊!我知道我錯了,但我就是不改!
簡直是油鹽不進!
馮氏懶的跟她生氣,想要清淨幾天,就打發她跟著大伯一家回老家曆練去了。美其名曰回去幫堂姐做嫁衣。
老娘的理由找的冠冕堂皇,關鍵小堂姐還眨巴著一雙打眼期盼的看著她,讓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隻好去學裏告了假。
綿綿去跟於先生告假的時候還有些忐忑,沒想到於先生一聽就答應了:“既然是親大伯家的堂姐,她的親事你斷然沒有置身之外的道理。你隻管去,功課什麽的回來再補。”
女學又不像男學的功課那麽緊,就是耽擱一兩個月也沒什麽。
倒是小桃有些怏怏的:“福金不來了,這會你也要請假,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