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半點沒有被戳破的不好意思,而是眨巴著眼問:“我哥是不是跟你說什麽好事了?”

“你怎麽知道?”馮氏坐直身體:“難道你早就知道些什麽?”

綿綿趕緊搖頭:“我就是剛才瞧著於先生看我哥的眼神不太對,還有小桃也有些不一樣……”打死不能承認她早就察覺的事。

畢竟真正十幾歲的小姑娘自個對感情都懵懂著呢,誰能那麽敏銳的察覺到旁人的異樣,她一直這麽小心翼翼的不就是不想讓自己顯的很異類嘛。

馮氏不疑有她,隻淺笑道:“這會八字還沒一撇呢,要真成了自然會告訴你。”說完摸摸綿綿頭上的鳳釵:“行了,你少在這裏操心那些有的沒的。都是定了親的人了,可不能再像之前那麽懶散,便是這會不急著繡嫁妝,空了也該多給琦哥兒做件衣裳。”

綿綿扁嘴:“今兒不是剛回了四身衣裳嗎?”她原說做兩身得了,她娘硬逼著她趕了四身。這些日子捏針捏的手指頭都有些腫了。

馮氏斜她一眼:“琦哥兒母親一早不在了,下人再妥當也終歸替代不了親人,你們既定了親以後就是一家人,你不多體貼一些指望誰體貼去?”

綿綿縮了縮肩膀:“沒說不做呢。”她暗自翻了個白眼,這丈母娘當的,待女婿比女兒都親香!

回到房間,綿綿摸摸剛養好的手指頭,前段時間腫痛的感覺瞬間又湧上心頭。她放下針線簸籮,把白蒿喊了進來。

白蒿來陳家也有三四年的功夫了,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怯怯懦懦的小丫頭。陳家待下寬和,她吃的好,這會不但長高了也胖了一些,臉蛋圓圓的看著挺討喜。

“姑娘,您叫我。”白蒿剛才在廚房幫著張媽收拾筵席殘局,免不了吃了幾塊剩下的酥肉之類,唇上吃的油花花的還不自知。

“偷吃也不知道把嘴擦幹淨。”綿綿無奈的歎口氣,這丫頭勤快能幹就是心眼有些不足:“廚房的東西都收拾完了?”

白蒿一邊擦嘴一邊點頭:“收拾好了,碗筷什麽的都是酒樓自個帶來的,不用咱們幫著洗,省好多事呢。”

這也是馮氏直接從外頭請廚師的原因,否則以她家的這點人手是整治不了這麽多席麵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把手臉洗幹淨,然後照著前幾天的鞋樣大小紮兩雙千層底。”綿綿吩咐道。

白蒿也不問為什麽前兩天剛做完鞋子今天又接著做,反正姑娘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很快就洗幹淨手在那剪起厚氈布來了。

別說,有丫鬟使喚就是省心。

綿綿得意的揚揚臉,先讓白蒿把鞋底納好,上回好像多做了幾雙鞋幫子,到時候直接縫上就好了。

至於衣服更好辦,現成的款式圖樣在那放著,隻管找出布料裁剪好。大男人嘛,就不用繡花之類的了,頂多袖口衣襟處鑲個邊,讓白蒿把細節裏麵縫了,她負責鑲邊就好。

真要每件都親手做,還不得累死她!

那邊馮雲琦有些羞赧的從師娘那接過馮家給的回禮,除了一個茶果點心,最重要的就是幾身衣裳。

於老夫人笑道:“這衣裳做的真真精致,針腳就不用說了,這配色和繡文既大氣又清爽,十分趁你的氣質。可惜這顏色用的太鮮亮了,要是再穩重一些我就替你師傅要兩件了。”

雲琦笑笑不接話,旁邊安氏接茬道:“太太就不要打趣馮師弟了,瞧把他嚇的臉都白了。”

“沒有沒有,我豈能不知師娘這是在開玩笑。這些日子著實勞煩師娘跟師嫂了,我那裏略備了一些薄禮,還請師娘師嫂務必不要推辭。”雲琦笑著說道。

於老夫人佯裝不悅的虛點他的額頭:“你這小子啊,就是太過客氣。”

安氏回到房裏,自有丫鬟把雲琦送的禮物奉上。錦盒裏裝著一個精致的鑲五寶纏枝蓮紋赤金項圈,另有兩匹雲錦和兩匹杭綢。

看到那個項圈,安氏心下一喜,她娘家妹妹要出閣,正愁沒有好東西添妝,這項圈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安氏吩咐心腹婆子:“把這項圈和雲錦好好收起來,過些天府裏往京城送禮的時候順帶給小妹添妝。”

等婆子把東西帶下去,安氏有些頭疼的揉揉額頭,怎樣才能攢些私房錢?雖說她如今在於家老宅管著內宅,但公婆治家嚴謹,她頂多就是吃用上鬆散一些,並沒有多少油水可撈。

像這回小妹成親,公中肯定會有賀禮相贈,但她這個做長姐的卻不能不私下裏表示一些。尤其是在眾人眼裏,她嫁到了閣老家那就是掉進了福窩裏,要是太小氣還會被人說嘴。

加上當初嫁妝裏並沒有多少可以帶來收益的東西,這些年光娘家那一竿子親戚往來就消耗了她大半的嫁妝銀子。雖說這些東西都是有來有往,但白花花的銀子漸漸變成一堆不能花用的衣料首飾,安氏心裏也著急的很。

尤其是兒女漸大,她總要替孩子們多想著一些。瞧陳家那樣的小戶人家都給閨女備下了五百畝的嫁妝地,她總不能到時候讓女兒連陳家都不如。

該想個什麽法子掙些花銷呢?

馮雲琦帶著未婚妻親手給做的衣裳迫不及待的回家就換上了。

想著快到夏天了,綿綿便都選了比較輕軟的布料。上次見他穿藍色衣服很好看,便選了一塊天藍色的軟綢做了一件長衣,衣袖和衣領處都用銀線繡著回字紋。

還有一身天青色的直裰,衣袖和下擺處繡了翠綠的竹葉紋,顯的清雅無比。

綿綿原本想再做兩件石青或者藏藍的,被馮氏給否了,說大喜的日子做的鮮亮點,別搞的灰撲撲的不喜慶。

所以,另外兩套的衣料都選了馮氏強調的比較“鮮亮”的顏色,一套蜜合色提花的,一套寶石藍的。

沒選大紅已經是綿綿最後的底線了,開什麽玩笑,大紅那麽俗氣的顏色怎麽配的上她家雲琦那樣飄逸俊雅的姿態。

是的,以後雲琦就是她的了。

綿綿看著窗外的陽光,輕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