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眯起眼看著來人,還以為對方是來找場子的。沒想到這人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之後,竟然站在原地扭捏了起來。

過了片刻,她聽到對方用蚊子般的聲音說了句“對不起”。

綿綿以為自己聽錯了,挑眉問:“你說什麽?”

顧文蘭深吸一口氣:“我說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受人挑唆針對你。”

她一氣把話都說完,竟然覺得輕鬆了很多。

“我就說嘛,咱倆素不相識的你怎麽突然過來罵我,哪個賤人挑唆的你?”綿綿問道。

顧文蘭低聲道:“是沈明珍。”

“原來是她!”陳綿綿恨恨的咬了咬牙,上次在鍾靈寺的事情她還沒找對方算賬,沒想到這人竟然又來出幺蛾子,她冷笑回道:“看來上次對沈家還是太寬容了,讓她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

聽到這話,顧文蘭忙道:“這事與沈家沒有關係,定是沈明珍那丫頭自己的做派。我會讓沈家人嚴加管束她的,還請你不要跟沈家過不去。”

“你是沈家什麽人?這麽向著他家說話?”綿綿有些奇怪這人的來曆。

顧文蘭紅著臉回道:“沈明軒是我的未婚夫。”

綿綿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沈明軒那小子還真是好福氣。”

甭管這女的脾性如何,這副長相可真稱得上是花容月貌,她一個女人見了都有些眼饞。而且看對方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身材怎麽那麽好,肉都長在了該長的地方。不像自己,都十五了身材還十分幹癟,平時也沒少吃好東西啊……

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綿綿噘著嘴道:“沈家也太欺負人了,上次明明再三保證要約束好沈明珍,怎麽有又放她出來胡亂咬人?”

這次可不能再那麽輕易饒過沈家,要不還真讓人以為自己好欺負呢。

顧文蘭忙道:“這次都怪我受她蒙蔽,一時心軟才帶她來了於家。要是早知道她是那種人,我才不會信她的鬼話。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一定會督促沈家給你個說法的。”

看到綿綿不吱聲,顧文蘭又接著說:“我們顧家在益州也還算有些名聲,不會出爾反爾的。”

“你是顧家人?”綿綿覺得自己檸檬了,顧家在益州的名聲不比於家弱多少,他家有位做山西巡撫的是目前整個益州府官職最大的人。

或許對方隻是顧家旁支呢,綿綿便追問了一句:“那顧巡撫是你的什麽人?”

對方很快回了一句讓她追悔莫及的話:“是我嫡親大伯。”

“原來你是顧山長的千金!”綿綿竟沒想到這位出場就跋扈囂張的姑娘竟然是二品大員的親侄女!

得,又是個她惹不起的存在。

顧文蘭有些詫異:“你竟然知道我爹!”

當然知道,綿綿心裏嘀咕一句,前世的政治課不是白學的,這兩年家裏日子好過以後她就開始關注官場上的事情,慫恿著老爹訂了一份朝廷邸報。雖說等邸報到了他家手裏,信息都會延遲兩三個月,但綿綿不在乎。

她自己默默的整理了一份益州官府的關係網,對出身益州尚且在世的官員曾經做過詳細的記錄。顧巡撫那樣的人物當然是她關注的重點,她記得顧巡撫雖然兄弟四五個,卻隻有家裏的三弟是同母所生,舉人身份,如今在府城有名的青山書院任山長。

不過對於顧文蘭的詢問她自然不能如實回答,隻笑著道:“顧家在益州赫赫有名,我就是不想知道也難啊。”

顧文蘭扁扁嘴:“那倒也不一定,別說在你們縣裏了,就是府城也有好些暴發戶不知道我爹呢。”一個個對她大伯倒是關心的很!

眼前這個陳綿綿倒還算有些見識,比沈明珍那個賤人強多了。想到對方定親的馮家是巨月數一數二的人家,而自己日後嫁過來總要跟這些人家打交道,顧文蘭便起了交好的心思:“我閨名文蘭,剛才的事真的是萬分抱歉,還望陳家妹妹既往不咎。”

綿綿看著她臉上的巴掌印,心道你別給我穿小鞋就不錯了。麵上擠出一個笑容道:“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實在是最近被那些流言蜚語害的有些慘,難免心生仇恨,情緒上有些激動,還請顧姑娘別計較。”

顧文蘭捂著自己的臉道:“說實話,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打我。”

聽到這裏綿綿心裏一緊,過了片刻,對方才笑道:“看你緊張的臉都白了,原來你也知道害怕。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呢!”

綿綿扁扁嘴:“若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我上有高堂下有兄弟,做事當然不能隨心所欲。”

“你說得對。”顧文蘭竟然點頭應道:“我自詡比你見多識廣卻還不如你通透。”

想起家裏為她定下沈家親事的時候她還曾經鬧過絕食,可母親說的對,自家隻是沾著大伯的光徒有虛名,內裏遠不如外頭那麽風光。父親不事生產,家裏收成逐年減少。放眼整個益州,也隻有沈家能出三千銀子的聘禮娶她一個舉人的女兒。

回想往事,顧文蘭不免為曾經的少不更事心懷慚愧。

看樣子就是個被寵壞的大小姐,似乎沒什麽惡毒心思?

綿綿決定試探一下對方是不是真的那麽無害,便從隨身的荷包裏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盒,打開後裏麵是一些淺綠色的透明膏體。

她先拿簪子挑了一些抹在自己手上:“我想著花木多的地方蚊蟲也多,就帶了一盒自己做的蘆薈膏,這個對紅腫處有消炎鎮痛的作用,你敢不敢用?”

原以為對方怎麽也要遲疑一下的,沒想到顧文蘭很幹脆的用手挖了一些,嘴裏嘀咕道:“你有這好東西怎麽不早點拿出來給我?”說著就要往自己受傷的地方抹。

天哪,這姑娘是真虎吧?上臉的東西也敢這麽用!

綿綿有些無語的掏出自己的小鏡子給她照著,心想難不成這算不打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