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對閨女的經商天賦十分得意,但馮氏嘴上是不會承認的。這世道對女孩子要求苛刻,除非是商戶女兒,要不然會做生意可不是什麽好名聲。

而且做生意也太牽扯精力了,她怕閨女一頭陷進去,將來不好脫身。

其實綿綿也不單純是為了掙錢才去開鋪子,別的不說,單上次在清風寨順的那些金子就足以讓她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她之所以還勞心勞力的去開一家家的新鋪子,是覺得那個過程讓她很是著迷。

就算是對傻兒子嫌棄的不要不要的,但等馮氏氣消了,也還是親自去了於家跟於先生探口風。等過了年那傻小子就十八了,不快點成親,讓親家知道兒子這麽傻萬一悔婚怎麽辦?

老娘去探口風,綿綿正好有機會去跟小桃說些悄悄話。

倆把丫鬟都打發出去後,小桃挑眉笑道:“事情都辦妥當了,你怎麽謝我?”

綿綿十分狗腿的給小桃捏肩:“我就知道你最厲害了,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但凡我能做到的都不是問題。”

小桃想了想,又搖搖頭:“算了,我這會也想不起來,先記著哈。”

“對了,你是怎麽辦到的?她們不會查到你身上吧?”能出口惡氣綿綿當然很高興,但要是為此搭上準大嫂,那就太不值當了。

小桃拍拍胸脯:“放心吧,我等她們出了益州地界才下的手,怎麽查也查不到我頭上的。不過,倒是差點被家裏發現。”白天是不可能出門的,小桃隻能等到晚上動手。這回因為跑的遠了一些,回來時都快天亮了,差點被早起的於先生給撞見。

想到這事被於先生撞破的後果,綿綿也是有些害怕:“那你最近表現的乖一些,半夜別出去溜達了。”

“還用你說?”小桃指著旁邊的繡籃嘟嘟嘴:“你家於先生整天讓我在家做女紅,我都快悶出病來了。婚期都沒定,做什麽嫁妝麽!"

綿綿掙紮了一會,還是說了實話:“我娘今天來就是跟於先生商議這個的,最晚明年年底,你就要嫁到我家去啦!”

“這麽快?”小桃被驚的跳了起來,她還沒想好怎麽給人當媳婦呢。做姑娘都這麽悲催了,做了人兒媳婦豈不是被框起來了?她仗劍走天涯的女俠夢啊,這輩子是不是都不能實現了?

綿綿見她急著跳腳,趕緊安撫她:“不快了,到明年你們也定親一兩年了,時間不短。你不是自己說喜歡我哥的嗎?”

說到這裏,綿綿突然話鋒一變:“難不成你移情別戀了?”

“怎麽可能。”小桃翻個白眼:“我娘還整天讓我學你的端莊大方呢,真該讓她看看你的真麵目。誰家閨秀跟你似的?”

“你呀!”綿綿回道:“你比我還厲害呢,我頂多是耍個嘴皮子,你可是飛簷走壁行俠仗義的女俠。”

小桃成功被“女俠”兩字給取悅了:“算了,不跟你計較。”

“那你怎麽不想成親呢?真不是我吹牛,你要不嫁我哥,想找個跟我娘那麽開通的婆婆可不好辦了。”

綿綿看她聽到婚期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就在琢磨,既然沒有移情別戀難不成是婚前恐懼症?

小桃不為所動:“你娘是挺好的,可是對兒媳能跟對女兒一樣嗎?”她可不是那些好忽悠的小姑娘,什麽樣的婆婆沒見識過啊!

得了,綿綿這下確定了,這姑娘絕對是得了婚前恐懼症了。

想到老娘說的是如果老哥順利過了縣試,就把日子定在八月院試之後;若是縣試都沒過,那就四月成親,到時候不冷不熱的正合適。

“這才八月,離你成親至少還有半年,你先別胡亂瞎想……”

小桃突然盯著綿綿說:“當初你定親的時候外頭都說你們家打了眼,嫌馮雲琦那小子既沒有父母照顧又沒有兄弟幫襯,跟族裏關係還不好。現在想來,你才是最幸福的,到時候成了親也沒公婆管束……我怎麽早沒想到要找個父母雙亡的呢……”

“哎哎哎,你這話過分了哈,不帶這麽咒我爹娘的。”換了別人聽了這話肯定會生氣,但綿綿卻隻覺得心虛,當初她這麽想的時候未來公婆還活的好好的呢……

綿綿拿出自己帶來的一個小罐子:“行了,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來嚐嚐我今年新做的玫瑰花蜜,可香了。”

看到好吃的,小桃就開始兩眼放光,也不喊丫鬟,自己提了一壺熱水衝了一壺花蜜水。就著綿綿帶來的棗泥山藥糕和桂花酥,小桃又覺得嫁到陳家也不是壞事,就衝小姑子這手藝那也虧不到哪去。

倆人在這吃的不亦說乎,幾百裏之外的驛站裏,徐小姐向母親的丫鬟詢問道:“母親好些了嗎?”

丫鬟回道:“太太吃兩副了藥已經好多了,從昨夜到今天都沒再鬧肚子,這會子剛睡著。”

徐小姐還是不放心,輕手輕腳的掀起床帳,看到袁氏氣息平穩臉色也不像前天那麽慘白,一直緊皺的眉頭不禁鬆了些。

她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隻知道母親跟表哥大吵了一架後便收拾行李帶她離開了巨月要趕回京城,連留在益州外家的哥哥都沒顧上。

誰知剛出益州沒多遠,母親就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的折騰了好幾天。她開始也懷疑有人動了手腳,但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什麽頭緒,反倒是把驛站的驛官惹的十分不快。

想到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徐姑娘隻覺得諸事不順。

聽說袁氏拉稀都拉的臥床了,綿綿才覺得心裏那口濁氣散了一些。她一向都不信奉什麽“以德報怨”,既然袁氏三番兩次的對她動手,那就別怪她發動反擊了。

說起來,袁氏應該慶幸綿綿是個有底線的人。她也隻是對始作俑者做了懲罰沒有波及旁的無辜之人,而且有小桃那個任性大殺器的鼎力相助,她沒把瀉藥改成砒霜就已經很對的起自己良心了。

而爹娘的回歸,終於給了某人再次上門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