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吧,她哥考中秀才本來是喜事,可明天趙大奶奶這副模樣肯定會更加博人眼球。到時候“丁字胡同出了個秀才公”的新聞分分鍾就會被“丁字胡同趙寡婦赤身被懸家門口”給壓下去。

日後,旁人提起老哥來就會說:奧,陳秀才啊?就是跟當初那小寡婦做鄰居的那個唄,知道知道……

更有甚者,連自家的聲譽都要受牽扯。這年頭雖然沒有鍵盤俠,但那些三姑六婆的嘴功也不是蓋的。

類似於“你們家要是品行高尚,怎麽會跟那樣的人做鄰居啊”這種話不但會有人說,更會有人信。

所以綿綿不能眼睜睜看著趙寡婦就這麽掛到天亮,她把利弊跟小桃分析了一下。

“你說的對,寬哥中秀才那是喜事,不能讓這些烏七八糟的事給壞了氣氛。”小桃當然不會任由這小娘們影響到寬哥的前途,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郭五奶奶留下的看守給打暈,把桂枝給放了下來。

“敢問姑娘大名,來日定當報答。”小桃雖然戴著麵巾,但桂枝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兒身,隻是有些拿捏不準她的身份。

但小桃懶的理會她,連話也沒回,徑自離開了,走之前還很貼心的把大門給關了起來。

桂枝迷迷糊糊的躺了一會看到天快亮了,她生怕五奶奶天亮後會回來,忍著疼起身從櫃子裏找出一瓶外傷藥給自己敷好。

屋子雖然被五奶奶的人翻的亂七八糟,一些值錢的金銀細軟都被拿走了,但桂枝還在一些隱秘的角落藏了點私房。她慢慢的挪騰著身子把東西找出來,隨便套了件幹淨衣服就背著小包袱離開了。

看守的倆人醒過來的時候哪裏還能找到桂枝的影子,倆人知道差事沒做好,以五奶奶的性子回去也沒好果子吃。商量之後幹脆把屋子裏的家具擺設都便宜賣了,然後也逃之夭夭了。

等郭五奶奶想起這茬讓人來看的時候早已經人去屋空了,她倒是鬧騰著想讓人在周圍挨家挨戶的搜查。但郭五卻不敢縱著她胡鬧,娘家親戚這次也不給她撐腰,五奶奶這才消停。

但經過這事她對郭五就不那麽信任了,覺得男人還是該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於是讓人把宅子一收拾幹脆在這住下了。

郭五對此是敢怒不敢言,心裏膈應的要命,但麵上還得表現的十分樂意,跑前忙後的陪著置辦家什。一時間倒也沒工夫來算計綿綿一家了。

回老家的馬車上,馮氏看到綿綿一個勁的打哈欠,伸手摸摸她的額頭:“你昨晚睡的那麽早,今天怎麽還這麽困?”

“哎呀,昨天太累了,今天又起的那麽早,還沒歇夠呢。”綿綿眯著眼說。她昨天回去以後,腦子興奮了大半天,剛準備再睡一覺的時候馮氏就派人來叫她起床,她這會困的眼睛都睜不開。

馮氏忍不住吐槽:“你瞧瞧這是什麽樣子,讓不怕你兩個伯娘笑話。”

李氏趕緊說:“她要睡你就讓她睡去,反正在車上也沒事。”

周氏也笑道:“她年紀還小呢,正是覺多的時候,我家那倆也時不時的想睡個懶覺。換了咱們這個年紀,常常半夜醒了就睡不著了……對了,你們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馮氏昨天是睡的真香,一點也沒聽到。

李氏卻道:“我倒是迷迷糊糊的聽到有女人的哭聲,不過也沒多想,興許是誰家兩口子幹架呢。”

周氏便不說話了,她總覺得那動靜不像是簡單的兩口子幹架,不過別人都沒聽到,興許是自己多想了,因此也把這事拋到一邊去了。

綿綿半睡半醒間聽到二伯母的話驚的後背都濕了,後來見她們很快就丟開這件事開始討論起寬哥的婚禮,心裏才算長舒了一口氣。就在老娘和兩個伯母熱火朝天的議論中,她呼呼睡去。

馮氏雖然嘴上嫌棄綿綿一番,但看到她真的睡熟了,還是拿過一個靠枕墊在她的腦袋底下,又怕她凍著給她蓋上一件披風:“這孩子,咱們說話這麽大聲她也能睡著。”

李氏誇道:“綿綿這孩子心思少,能吃能睡的,這樣的性格才有福氣。”

綿綿如果知道自己睡了一覺就被立了個“能吃能睡”的人設,醒來以後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在車上睡這一覺。

回到巨月又是一派人仰馬翻,綿綿從來不知道自家有那麽多親戚,大堂哥做秀才那會都沒來這麽多人,輪到自家老哥當秀才了,一下湧出來那麽多老親戚。

而且這些人聽說過幾天玉寬就要成親,幹脆想要住下來不走了。

綿綿聽了好想把唾沫吐到這些人臉上: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哪來這麽大的臉?而且這些人連行李都不帶,故意穿的破破爛爛的,明擺著就是來吃大戶來了。

馮氏把臉一拉:“按理說,都是親戚故舊的,諸位既然提了這要求我也不好攔著。隻是家中高堂健在,婆母大人因為身體原因不好移動,所以我們準備這次的婚禮就在鄉下老宅舉辦。再說寬哥兒科考之前他爹已經在村子裏許了嘴,要是中了定要回去祭祖。這兩件事都是要做的,我們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過了晌午就啟程。諸位要是有心,不如隨我一起回去看望一下老太太?”

聽了這話眾人倒不好搭話了,這年頭看望生病的老人誰好意思空著手。況且陳家在鄉下的宅子他們又不是沒見過,蓋的遠不如城裏這般氣派,他們這麽多人去了絕對擠不開。

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當即拍拍大腿:“侄媳婦,既然你要回鄉下,那城裏這宅子也不能沒人看,我就留下來替你看家好了。”

旁邊的人聽了,都用嫉妒的眼神看向這人:就你心眼多,我咋沒想到這個由頭呢?

“這位是哪頭的親戚來著?”馮氏一挑眉。

婦人搓搓雙手:“侄媳婦你忘了,我是你三大爺家姨表妹的嫂子。”

綿綿被繞的有點暈,仔細掰扯了一下才好容易理順這個所謂的“親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