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蘭扯扯嘴角:“還好,沈家沒有毀約的打算。而且祖母和大伯母都很憐惜我,這會家裏還沒出孝,一些東西卻也悄悄置辦起來了。”
她現在跟著大房一家,大伯和大伯母都是要臉麵的人,所以起碼麵上沒有虧待她。對她來說,這就夠了。
雖然有些不孝,但她私心裏卻覺得如果現在還是跟著爹娘,他們未必肯這麽上心的給自己籌辦嫁妝。
“不說這些了。”
對於家事,顧文蘭實在不想多談。
她笑著問:“你來府城是有事嗎?”
“我原本是要去給袁家老太太祝壽的,結果出了些事,壽宴取消了。”
顧文蘭回道:“我和嫂嫂原本也是要去袁家的,出了事便回來了。”
作為孫輩,她們已經出孝了。如今家裏有什麽應酬來往,多是顧大少夫妻出麵。
顧大奶奶為人寬厚,憐惜這個堂妹的不易,經常帶她出來見人。
“我這堂嫂比我原先那個親嫂子待我都要親近。”
“那就好。”
綿綿想了想,決定還是把鄭文蘭的事告訴對方:“說來也巧,前些日子家裏來了一個遠房親戚,閨名竟然跟你相同,也叫文蘭。”
“還有這種事?”顧文蘭倒有些驚奇:“是哪家的閨秀,要是有機會還要請你引薦一番。”
綿綿搖頭失笑:“隻怕你不會想要見到她……行為舉止跟咱們不是一路人。”
她說的隱晦,顧文蘭卻是懂了:“可惜了,原本想著名字相同也算是個緣分。既然你說不好那就不見了。”
綿綿想著鄭文蘭要是如願嫁到袁家,日後跟顧文蘭大概也沒什麽交集,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到了晌午,顧大奶奶一定要留綿綿吃了午飯再走。
綿綿還惦記著自己想吃的糖醋鯉魚,但是姑嫂兩個都太熱情,讓她想走也走不成。
顧大奶奶曾氏把她們帶到一個護城河邊上的私家小院。
小院裏種了大片的竹林,裏麵一條曲徑小路直通盡頭,小路上布滿了鵝卵石。
曾氏見她有些踟躇,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放心吧,這裏隻招待女眷,定不會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進來。”
她一邊走一邊說:“原本該請你去家裏好好宴請一番的,可家裏如今還有長輩在守孝,我也怕你貿然去了會不自在,索性帶你來這兒吃。”
綿綿一路欣賞著院子裏的景致,不住的誇讚:“這院子建的精致秀美,裏麵翠竹掩映、曲水流觴,倒是個消暑的好去處。”
顧文蘭掩嘴而笑:“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嫂嫂親自看著人弄的,不知道費了嫂嫂多少心思呢!”
“原來這院子是大奶奶整的,怪不得瞧著這般秀雅別致。大奶奶真是好靈巧的心思!”綿綿吹起彩虹屁來,那也是小能手一個,張口就來。
隻把曾氏誇的心情舒暢,但她還是謙虛的笑道:“再誇下去,我這老臉都要紅了。來,裏麵請。”
經過一片竹林,幾人來到一個水榭裏。
這水榭三麵臨水,四周嵌了玻璃窗。冬日有暖陽照耀,夏日可以臨水聽音。
綿綿再次誇道:“這跟仙境也沒什麽區別了。”
許是提前交代好了,她們剛入座,各種茶水、點心就跟著上來了。
其中有一道山藥糯米糕,軟糯彈牙,甜而不膩,十分符合綿綿的胃口。
曾氏見她吃的開心,心下高興,笑道:“常聽文蘭妹妹說馮大奶奶對吃食頗有研究,今日好容易來了,不如提些建議。”
“我就是喜歡瞎折騰罷了,論起這些,哪裏比的上那些積年的老人懂的多?”
曾氏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妹妹可不許誑我,陳家的涼皮在府城也是有名的很。就算現在多了許多仿製品,可無論口感賣相跟妹妹娘家的都不能相提並論。聽說那涼皮還有妹妹的心血在裏頭呢,妹妹就不用自謙了。”
其實她也挺喜歡這款糕點,可是其他來嚐過的女眷卻是反應平平。
偏偏之前那個善做江南糕點的師傅得了重病,她這別院如今竟沒有能壓軸的點心。
綿綿想了想才說:“難得今日咱們姐妹有緣相聚,我就提自己的幾個小意見,就當是姐妹閑聊,好不好的曾姐姐也別往心裏去。”
她指著那道山藥糯米糕說:“我日常不喜歡太甜的東西,這道糕點對我來說甜度正好,對大部分人來說味道就有些偏淡了。不如在製作的時候加些蜂蜜或者白糖。”
綿綿純粹是前世甜食吃的太多了,加上有些刻意的控製糖分的攝入所以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
可是在這裏,白糖和蜂蜜都是稀罕物,價格都不便宜。
一道甜味點心若是甜度做的不夠,在旁人看來說不定還以為是主家為了省銀子刻意少加了白糖或者蜂蜜。
幾句話說的曾氏恍然大悟,她也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當初師傅做出來讓她試吃的時候,她要求把糖分減少了一些……
可綿綿說的對,大部分的人還是喜歡甜味大些的點心。
“另外就是這道點心顏色有些寡淡了。原本這天青色的汝窯高盤配這點心倒是足夠雅致了,可我想著來這裏的女眷都是有些身份的,她們什麽好東西沒見過?這器具再精致,可食物本身的賣相要是不夠突出也難以引起她們的興趣。”
綿綿接著說:“曾姐姐就沒想過要在這道點心中間加些餡料?”
“想過。”曾氏皺皺眉頭:“開始的時候加了棗泥,可一來棗泥做出來顏色發暗,二來有好些人不喜歡棗泥的味道。後來幹脆去掉了。”
“曾姐姐可曾聽說過紫薯?”綿綿突然笑著問。
看來她別院地窖裏囤的那一堆紫薯不用愁賣了。
曾氏搖搖頭:“紫薯是什麽?紫色的番薯?”
“姐姐好聰明,一猜就對,就是紫色的番薯。是我莊子上的佃戶偶然種出來的,我嚐著味道別有一番滋味,去年就讓她們種了一些。”
綿綿覺得自己太難了,明明就是空間裏的東西,為了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功勞還要記在旁人頭上。
為了口吃的,她容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