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倒不是空著手回來的,他還拉了一張木床和一張長條桌回來。

馮氏無奈的撇撇嘴:“你這是從哪淘換的啊?”

“嗨,還不是二哥幫著弄的。這床也罷了,就是尋常棗棒的。這桌子可是雞翅木的,難得的是桌麵一點沒壞就換了條腿。二哥費了不少功夫才在縣衙的倉庫裏扒拉出來的。”陳三有些興奮的絮叨幾句,突然又停了下來:“本來二哥說好在那等著跟我一起把東西拉回來的,我去的時候他卻早走了,旁人隻說他被家裏人叫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情。”

馮氏這才輕笑一下:“放心吧,是好事。”

“什麽好事?”陳三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綿綿笑嘻嘻的說:“是二伯母懷上小弟弟了。”

“就你嘴快,你怎麽知道是弟弟,萬一是妹妹呢?”

綿綿歎道:“弟弟妹妹的我倒無所謂,可二伯一家肯定盼著是個男孩的。我多叫幾聲弟弟就當討個彩頭好了。”

“唉,還是我閨女機靈。”陳三覺得閨女越來越像自己了,瞧這機靈勁兒!

聽說二嫂又有了身孕,他是打心眼裏替二哥高興。隻要二嫂還能生一切就好說,這胎不行再生下一胎嗎,村裏那個六叔不就是連生了五個閨女才有的兒子?

正說著話呢,玉寬背著書袋回來了。

看到他滿頭的大汗,綿綿忙遞過去一條帕子:“哥,這才什麽時節,你怎麽就熱成這樣?”

“嗨,半道上遇到一隻兔子,好容易才逮住,可把我給累壞了。”玉寬拿帕子一邊擦臉一邊回道。

綿綿跳了起來:“有兔子啊,在哪呢?”

“就在院子裏,不過我瞧著這兔子像是揣了崽子,要不沒那麽笨重。”

聞言,陳三跟綿綿一起去了院子裏,果然看到廚房門口的破筐裏放著一隻灰色兔子。兔子的四隻爪子都被草繩捆了起來,這會又看到生人,難免有些急躁的動了起來。

陳三經驗豐富,拿手一摸就肯定道:“嗯,這確實是隻母兔,估摸著裏頭的小兔也快生了。”

綿綿拍手道:“這可太好了,我正愁咱家的菜下來吃不完呢。我們幹脆養著這隻兔子算了,等它生了小兔子,還能賣幾個錢,真是一舉兩得。”

馮氏掀簾子出來笑道:“你那天不是還讓後頭的張大娘給你留幾隻小雞,再加上這兔子,你看咱家這小地方,養的過來嗎?”

“現在南邊這窩棚裏養著,等過些天我把這西邊的牆拆了往外挪一挪,到時候北邊跟西邊都能多蓋一間屋子,家裏也寬敞些。”陳三笑道。

“你說挪就挪,人家能讓?”馮氏挑眉問道。

陳三訕笑:“瞧你說的,咱們現在也算是衙門裏有人,再說我又不是不給銀子,這點小事還能辦不成?”

說著衝馮氏露出一個有些**漾的笑容。

綿綿突然覺得自己在這有點待不下去,默默的提溜著那隻裝著兔子的破筐去了屋裏。

見狀,馮氏連忙阻攔道:“唉,你不許把那東西拿到堂屋裏去,臭烘烘的。”

說著嫌棄的捂了捂鼻子。

綿綿突然想到前世著名的兔兔梗,頓時不高興的扁扁嘴:“娘,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兔兔,兔兔這麽可愛……”

“滾,跟誰學的這些古怪腔調,以後不許這麽說話。”馮氏揉了揉眉心,閨女從病好以後怎麽越來越不省心了。

不會是被什麽東西給衝撞了吧?想到遇劫那天的經曆,自己偶爾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更別提這麽小的孩子了。

不行,明天就帶她去廟裏拜佛去。

馮氏把這想法一說,頓時得到了陳三的支持:“娘子你說的對,明天我送你們一道去。”

“去哪啊?我也去。”玉寬突然從屋子裏跳了出來。

“你不上學嗎?奧,對了,明天你沐休呢,那行,那你也一塊去燒燒香吧,去去晦氣。”馮氏說道。

玉寬高興的點點頭,他想了想又道:“正好鍾靈寺離馮家的墓地不遠,我可以順道去看看雲琦。”

馮氏點點頭:“我倒把這事給忘了,那回我還說要去瞧瞧他呢,明天拜完佛咱們一塊去瞧瞧他。唉,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那個爹也是的,就那麽狠心把他扔在山上,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山上過的怎麽樣……”

聽到這話,綿綿想到少年那風光霽月般的微笑,也不知道他現在過的怎麽樣了?

趁著天色還沒黑透,兄妹倆幫著爹娘把北牆那邊收拾出一塊空地來,然後把床桌子的擺好。

對於堂哥要來暫住的事情,玉寬倒是未置可否。雖然這個堂哥以往跟自己關係一般,但打斷骨頭連著筋嘛,他跟老爹想的一樣,能幫的地方就搭把手。

馮氏則有些不情願的對著陳三發牢騷:“你就知道裝大尾巴狼,幸虧這會天氣越來越暖和了,要是大冬天的看你怎麽辦?”

“嗨,娘子這可是你想多了,自來縣試都是春天考。要不我也不能答應不是?”

陳三安撫一下娘子,扭頭又看向綿綿:“閨女啊,你爹我忙了一下午就快餓死了,你還不去做飯?”

“知道啦,這就去。”綿綿心裏默念著小白菜委屈巴巴的去做飯了。

這在前世,算不算虐待童工?

幸好她中午的時候還藏起來一對豬蹄和一個豬耳朵,這會隻要煮一鍋菜粥再熱幾個饅頭就好了。

唉,什麽時候才能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生活呢?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子起來草草吃過早飯就去了靈隱寺。

去大雄寶殿拜完,馮氏還特意帶玉寬去魁星樓燒香。

綿綿想到上次爬完台階差點累斷的雙腿,果斷擺擺手:“我帶著弟弟在這下頭等你們吧。”

說來也怪,安哥兒平日裏也算是個淘氣的孩子,這會到了寺廟裏頭倒是乖巧的很,一點也沒有平日的小霸王作風。

綿綿看到牆角那株玉蘭花,想到這花上次來的時候正是開的花團錦簇的時候,這會花都落了,單薄的樹枝被白牆灰瓦一襯,倒顯得孤零零的。

就如此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