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離開了。

盡管這個結果並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個樣子，但是我卻不得不離開。

因為我想帶著離開的那個人，根本不想跟我一起走。

而有些事情卻強求不得，我也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

當我和老李轉身離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我就那麽傻愣愣的站了一夜，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或許我根本就沒有想，那樣站著隻是覺得心裏會好受一些。

其實，我也能夠理解她的難處，也有些心疼她，她也是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總會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時候，就比如我喝我的父母，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天天呆在一起，隻能讓他們暫時寄居於茅山，一年總共也見不到幾次麵。

李可欣不能跟我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我知道她心裏有我，但是這幾年當中，她跟那東海神尼之間也產生了很多情愫，那東海神尼對其有恩，一是救命之恩，二是授藝之恩，三是知遇之恩。

我也能夠看出來，東海神尼十分看中李可欣，有意傾囊相授，將自己的一身修為全部都傳授給李可欣，繼承她的衣缽，以後這空明島說不定都是要李可欣來管理的。

李可欣的資質絕佳，是一塊修行的好材料，這個在許久之前我便發現了。

當初她來救我的時候，修為便已經十分強大了，可見東海神尼已經傳授了她很多本事。

正是因為如此，李可欣才會不肯跟我走的。

其實在剛才，東海神尼悲然離去，就已經對李可欣放手了，她被我的真誠和決心所打動，也被我們兩人之間的情誼說打動，隻要當時李可欣跟我離開，東海神尼絕對不會阻攔，當時李可欣卻又放不下了。

江湖之上，恩怨情仇，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我知道李可欣心裏苦，在當初我們分開的時候就很苦，父親被判了重刑，母親自殺而死，當時她什麽都不懂，也不願意再打擾我的生活，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日子。

我能想象她當時的無助與絕望。

當時我又在哪？我什麽都做不了，甚至不知道她在哪裏。

然而即便是已經如此淒慘了，一關道的人還是將她給找到了，利用她來埋伏於我，這才發生了那件她毅然決然跳崖赴死的舉動。

當時，這世間除了我，她已經沒有什麽好牽掛的了，為了不連累我，她甘心一死。

然而東海神尼的出現，再次改變了她的一切，對其恩重如山，悉心照料，視如己出。

東海神尼是空明島的島主，是庵裏的住持，她明明可以讓她的徒子徒孫傳授她修為，可是東海神尼太喜歡她了，便收她做了關門弟子，親自傳授術法，恩情太重，李可欣又怎能辜負。

我和東海神尼之間她必須要選擇一個。

一個是親情，一個是愛情。

李可欣選擇了親情，隻能放棄了我。

“長發為君留，今日便斬斷三千煩惱絲，從此遁入空門……小九哥，今生我負你，來世願為牛馬妻妾，常伴君左右……”

李可欣的這句話一直在我耳邊回響，回響了無數次，每一次都讓我的心在流血，痛如刀絞。

就這樣結束，就這樣離開，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隻是我心中已經有了傷疤，不知道何時才能愈合。

或許是一輩子。

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場宿命，當初高祖爺負了東海神尼，而東海神尼確收了李可欣為徒，讓她負了我。

我曾經邪惡的去想，這一切都是東海神尼有意為之。

其實不是，這就是宿命，這就是孽緣。

而我卻不得不欣然接受。

就這樣吧，我還能怎樣？

當我轉身打算離開空明島的時候，我心裏想了很多很多，感覺好受了一些，心情便沒有之前那般沉重了。

李半仙一直都跟在我身邊，一句話都沒有說，之前是二師兄帶著他，現在是他抱著二師兄，我們緩緩的朝著空明島的邊緣走去。

等我走到了來時的那個地方的時候，便看到那地方卻突然多了一個人，也多了一艘木船。

那個人是之前有跟我交手的靈玉師太。

陡然間看到她，讓我有些不明所以。

此時，那靈玉師太突然上前一步，朝著我微微行禮，十分客氣地說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我是奉明月師叔的口諭，過來送兩位離開空明島的，這空明島四周法陣重重，出去要比進來還要凶險，師叔擔心二位走不出去，便讓貧尼送二位離開的。”

不等我說話，李半仙突然上前一步，笑嗬嗬地說道：“多謝這位師太，有勞了……有勞了……”

說著，李半仙便拉上了我一同走上了那木船。

等我們上去之後，那靈玉師太便站在了船頭，掐了幾個法訣，那船便兀自飄動而去，重新鑽入了迷霧之中。

有了靈玉師太，便不用李半仙那般麻煩的一一破陣了，我們穿過了迷霧，在那小船之上左拐右拐，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便離開了這法陣，期間不曾遇到一點兒凶險，甚至直接躲開了那恐怖的天雷陣。

出了空明島的法陣之後，那靈玉師太再次朝著我們行了一禮，客氣地說道：“二位施主，這艘小船便贈與你們了，你們獨自離開便可，明月師叔讓貧尼給吳施主帶句話，以後就不要再來空明島了……”

說罷，但見那靈玉師太一招手，突然從海水之中漂浮上來了一頭巨齒鯊，那靈玉師太身形一躍，便跳上了那巨齒鯊的後背之上，重新鑽入了迷霧之中。

我心中有些悲苦，李可欣還是心裏有我的，要不然她也不會讓靈玉師太過來送我們離開，可是最後那句話，卻讓我的心再次莫名刺痛了一下。

以後就不要再來空明島了……以後就不要再來空明島了……

是那般的決然，難道她以後就真的再也不想見我一麵了嗎？此一別就真的成了我們兩人之間的永別……老死不相往來。

老李歎息了一聲，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走吧……別留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