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川真人的死相有些猙獰,死都不能瞑目,眼睛瞪得很大,直直的望著天花板,臉色鐵青,屍體看上去十分僵硬,而且此刻他七竅流血,明顯魂魄是被人碾的粉碎,下手可真是夠毒的。
像是茅山這種專門跟鬼怪僵屍之類打交道的門派,即便是人死了,隻要魂魄還在,有時候也能從那人的魂魄之中逼問出來什麽,顯然,對龍川真人下殺手的那個人,就是擔心這個,所以才將他殺了之後,魂魄也給碾碎了。
蓋在龍川真人身上的白布一點一點被拉扯了下來,然後我便看到了龍川真人真正致命的傷口,在胸口處有一塊血跡,很大一片,正好就是心口的位置。
老李將那傷口撥開一看,發現胸口處的肉都碎了,是被人一劍刺入胸口之後,將劍旋轉了一圈,直接將心髒攪的粉碎,這位置十分準確,而且全身上下就隻有這麽一個傷口,還是從正麵刺入的,足以見得,動手的人修為十分高深。
龍川真人雖然被禁錮在鬼冥澗,但是本身修為還是很高的,我跟他動過手,知道他的修為到如何,雖然被困住,龍川真人肯定還是有些掙紮的餘地,但還是被人一劍給殺了。
而凝固在龍川真人兩三的表情十分玩味兒,有一絲憤怒,有一絲驚恐,貌似還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讓人覺得十分古怪。
我感覺,殺了龍川真人的那個人,之前肯定跟龍川真人認識,要不然也不可能是現在這一副表情。
正在老李檢查龍川真人屍體的時候,我身邊的千手佛爺終於按捺不住了,發出了一聲嚎啕,直接撲在了龍川真人的身上,痛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慘聲說道:“兄弟啊兄弟……是哥哥害了你啊,當初哥哥要是有本事,讓你挨不了餓,你也不會走到那一步,認了彭振陽那個老匹夫做師父……是哥哥害了你啊……”
千手佛爺估計已經隱忍了許久,當看到自己兄弟的屍體就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便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懂他這種情愫,感覺應該十分悲痛吧,天人永隔,再難相見。
無論龍川如何歹毒,但是對於自己的這個哥哥永遠都是真誠的,不會有一點歹念,而千手佛爺不管自己的弟弟是什麽大奸大惡之輩,做了什麽壞事,可是他終究是自己的弟弟,血脈相連,一母同胞。
“何人在此喧嘩?”坐在大殿正中間的掌教真人有些不悅地說道。
不等我回應,在人群之中突然站出來一個人來,此人也是茅山的一個長老,盯著千手佛爺仔細看了兩眼,有些吃驚地說道:“這個人不是龍川的兄長麽?他曾經被龍川帶到過茅山,我見過此人,此人是京城佛爺門的,江湖諢號千手佛爺便是。”
“什麽!竟然是龍川那個老賊的兄長,是哪個將他帶上山的,還不來人將其亂棍打出去!”當下便有人站出來說道。
這一下,整個大殿開始亂哄哄了起來,還有人將身上的法器都抽了出來,怒視著千手佛爺,說什麽的都有,可見龍川真人給茅山拉了多少仇恨,有些人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
老李仔細檢查了一遍屍體,這才站起來說道:“諸位不要激動,請聽晚輩一言。”
老李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鏗鏘有力,喧嘩的大殿頓時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老李才沉聲說道:“諸位前輩不要激動,千手佛爺是我們九陽花李白帶上來的,我覺得並沒有什麽不妥,江湖上有一句老話,叫做禍不及家人,龍川真人雖然背叛了茅山,給茅山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也害死了很多茅山弟子,這些都是晚輩親眼所見,晚輩也能夠體諒諸位的心情,但是這跟龍川真人的兄長有什麽關係呢?他隻是一個兄長,自己的弟弟被人所殺,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無力,畢竟是血脈之情,一母同袍的親兄弟,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諸位的身上,諸位又如何處置呢?難道堂堂茅山,千年道門,連這點兒容人的心胸都沒有嗎?千手佛爺隻是作為一個兄長的身份,過來給自己的親弟弟收屍,難道這也有錯嗎?”
老李說話的時候,目光一一掃向了眾人,那些怒發衝冠的,那些義憤填膺的,還有將劍都拔出來的人,紛紛後退了回去,臉色的怒氣也消散了,劍也重新收回了劍鞘。
說破大天來,無非就是一個理字,不要將龍川真人的罪過,加諸於千手佛爺的身上,就是這麽簡單。
老李說完了之後,整個大殿一片鴉雀無聲。
緊接著,我便上前一步,沉聲說道:“掌教真人,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當不當說。”
“孩子,有話直說便可,你本就是茅山的後裔,咱們是一家人。”龍華真人淡淡地說道。
“這件事情處理完了之後,能否讓我這兄長千手佛爺將龍川的屍身帶回去安葬?請掌教真人明鑒,理解我這老哥的一片苦心。”我沉聲道。
坐在大殿之上的掌教真人,眉頭微微一挑,很快便道:“也罷……無論龍川之前跟茅山有什麽恩怨,現在他也已經死了,這恩怨便便一筆勾銷了,貧道準了,屍體你們可以帶下山安葬,也算是茅山將此人逐出門牆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龍華真人的神色不免也有些黯然,畢竟這龍川真人也是跟他相處了幾十年的師弟。
他也不想看到這種結果。
“謝過掌教真人……”我一拱手,沉聲說道。
而千手佛爺聽到了掌教真人的應允,連忙放開了龍川真人的屍身,跪在地上,衝著掌教真人磕頭不止,大聲道謝。
“好了好了……那位老兄弟起來吧,咱們還是回歸正題,那位麻衣世家的後生,你可看出什麽蹊蹺來麽?不妨說說,到底是何人所為……”掌教真人很快轉移了話題,看向了李半仙道。
眾人一時間也全都豎起了耳朵,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