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天色微黑,爺爺從奶奶的墳前起身,從那個司機的手裏接過了幾把已經點燃的香,分別插在了幾個墳頭之上,又燒了一些紙錢,隨後爺爺就跪了下來,沉聲說道:“吳家不肖子孫來祭拜先祖了,請恕後輩公務纏身,不能經常過來照料祖宗墳塚……”

說著,老爺子就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擲地有聲,我也跟在爺爺身後,一起給先祖們磕頭。

做完這一切,爺爺便站了起來,掃量了一眼幾個墳頭,便又折返了方向,這一次,才是朝著狼頭溝的方向而去。

我們吳家人丁單薄,一直以來都是曆代單傳,所以先祖並不多,就孤零零的幾個墳頭,有的墳頭連墓碑都沒有,我隻知道是我的先祖,但是究竟是誰,有些到現在也搞不清楚。

此處離著狼頭溝至少還有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老爺子祭拜完先祖之後,腳程突然加快了許多,我一路小跑著都有些跟不上,感覺老爺子並不像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老頭兒,這體力似乎比我好了很多。

就連我爺爺的那個司機也很厲害,一路就緊隨在爺爺的左右,如此難行的山路,走的這般急促,連大氣也不喘一下。

剛才我仔細打量了那司機一眼,年齡看著有三十歲出頭,長的眉清目秀的,一臉剛毅,留著寸頭,也跟我爺爺一樣,穿著一身中山裝,不過他穿的是黑色的,很合身,顯得高大挺拔,就是顯得人有些冷峻,不大愛說話的樣子,反正自從見了麵之後,就沒跟我說一句話,我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等我們到達狼頭溝附近的時候,天色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大冬天的,突然就起了一層淡淡的白霧,將氣氛烘托的略有幾分詭異。

而此時,老爺子和那個司機的腳步才終於慢下來了一些,我總算是跟上了他們。

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大約有五六分鍾的光景,我們就到達了狼頭溝的邊緣地帶。

再一次來到這裏,我的心裏是惶恐的,竟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前幾天,我和柱子他們還從這裏死裏逃生,有些地方還殘留著一些血跡,也不知道是誰身上血。

站在這狼頭溝的邊緣,老爺子和那個司機都停了下來,一臉陰沉的朝著四周打量了起來。

看到他們略有些緊張的麵容,我的心裏一點底氣都沒有,不管咋說,這裏曾經差點要了我的命,要不是老爺子非要來這鬼地方,就是打死我,我這輩子都不會踏入狼頭溝半步,太尼瑪嚇人了。

不過這會兒有老爺子和這位司機大哥在,我這心裏就平添了一些底氣,起碼腿是不抖的。

兩人環顧了一圈,隻聽那司機大哥道:“局長,這裏陰氣濃鬱,鬼氣森森,必是不祥之地,或許會有十分難纏的東西出現,要不要我打電話調些人手過來……”

老爺子卻搖了搖頭說,陰沉著臉道:“不錯,這裏絕對有難纏的家夥,沒想到在我老吳家的門口還能出現這種東西,倒是我的不對了,此物雖然凶煞,不過也並沒有到了那種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是現在調人手過來,恐怕也來不及了……”

“局長,那咱們現在進去嗎?”那司機大哥問道。

“走吧,都來到這裏了,還能退回去不成?”

說著,老爺子就緩步朝著狼頭溝深處而去,那司機大哥像是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拿出來了一個東西,在手裏擺弄了起來。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很玄乎,我聽的卻是雲山霧罩,這都是啥跟啥,一會兒調人一會兒又來不及了,感覺老爺子跟黑社會老大似的。

此時,我才覺得自己有些多餘,完全就是一個啥都不懂的家夥。

我跟隨在兩人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這荒山野嶺中緩步而行,那司機大哥一會兒朝手裏看看,一會兒朝著四周瞧瞧,我一時好奇,就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他手中拿著的竟然是一個羅盤,這東西我見過,在電視上,道士捉鬼的時候,都帶著這玩意兒,這司機大哥還懂這個?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再次油然而生,如芒在背,就是我大年三十晚上初次來到這裏的那種感覺,下意識的我就要轉頭去看看,剛要轉身,這時候一個細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往前直走,不要回頭!”

我抬頭一看,說話的正是那位司機大哥,可是那司機大哥隻看了我一眼,很快又轉過了腦袋。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愈加明顯,讓我心裏很不自在,總想回頭去看看,但是想起那司機大哥的話,還是取消了這個念頭。

又過了一會兒,我們走到狼頭溝腹地的時候,就不光有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了,而且我又聞到了那股子奇怪的臭味,騷呼呼的,讓人有些頭暈。

就在這時候,前麵的那司機大哥又停了下來,拿出來了一樣東西,遞到了我的麵前,小聲道:“用鼻子聞聞。”

“這是啥?”我低頭看了一眼那司機大哥手裏的東西,黑乎乎的,手指頭一般粗細長短。

“別問,你聞就是了。”那司機大哥又道,一點也不客氣。

我心裏就不服氣了,你大爺的,我爺爺可是局長,我是局長他親孫子,咋就對我吆五喝六的,就不能客氣一點兒?

不過想雖這般想,我可不敢說,老爺子可在這裏,隻能乖乖的將鼻子湊了上去,聞了一下,結果這一聞之下,一股惡臭撲鼻,差一點兒我就一腦袋栽在地上,太臭了,茅坑都沒這麽臭,我熏的都想破口大罵,隻是還沒來得及張口,那司機大哥就湊在了我耳邊,再次小聲地說道:“不要有任何舉動,跟尋常一樣,跟著我們往前走。”

好吧,哥忍了,不過這一眨眼的功夫,頓時覺得腦子清醒了許多,那股之前飄散在周圍的騷臭之氣再也聞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