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俠速速前往鑄劍穀。

到了幽深靜謐的穀底,派派指一指上空:“你們看。”

大竹和伊爾看見跟這山穀一樣長的一條雲彩籠罩著山穀。

大竹覺得新鮮:“這雲彩是黃色的。”

“不對,”伊爾說,“它是橙色的。”

派派說:“伊爾,從你的紅眼睛看出去,黃雲彩就成了橙色的了。不過這種雲彩會變幻七色,也許到了下午它就變成橙色的了。”

伊爾不懂:“為什麽它會變色?”

派派說:“你們沒聽說過‘劍氣如虹’這句話嗎?所以,鑄劍穀上空出現這樣的雲彩實在沒有什麽奇怪的。”

他們看見一座造型特別的熔爐,因為冶煉優質鐵礦石,所以冒出的煙與眾不同能成七色吧。

走過熔爐百餘步,是一個石砌的水池。池底中央有個沒入水中的蓮花石座,插著一把鐫刻精致的黃金劍柄。

伊爾嘟囔:“為什麽隻有劍柄沒有劍?”

派派笑道:“你怎麽知道沒有劍?也許那劍身是透明的,咱們看不見。”

“確實如此。”

說話的是那位端坐池邊的白衣老叟。

眾小俠打量老叟——仙風道骨,袍袖飄飄,加蘭人的飽滿額頭上垂下一綹白發。

大竹問:“老爺爺,為什麽您隻留這一點頭發,您覺得這種發型很酷嗎?”

老叟回答:“劍的製成循序漸進。這個池中盛著全大陸最硬的水,因此適宜洗劍。目前洗劍快要結束,即將開始吹劍。不過不是每次鑄劍步驟都相同,隻有極品劍需要吹劍,需要頭發或指甲。我老了,不再長頭發了,我留下這點頭發是等待在有生之年能再鑄輝煌。總算機會來了。”

這時一個青衣童子來報:“大師,吹劍時辰到。”

大師吩咐:“升蓮座。”

童子即刻踩動機關。

水中的蓮花石座徐徐上升,直至那透明的劍身完全露出水麵。

大師起身,走到地上那幅八卦圖的巽位。

巽主風。

山穀內立即洞穴轟鳴,草木搖動。

在勁風吹拂下,劍身漸漸發藍,發灰,又轉為褐色……

大師從容舉手,他的指甲如劍,輕輕一劃便削斷了發絲。

這綹白發似煙霧一般撲向挺立的劍,轉瞬間融入劍體,近觀應能窺見蛇形發痕。

大師說:“發為靈根。發絲入劍,劍可通靈。”

大竹便問:“吹劍吹過了,差不多成功了吧?”

“還要埋劍。”大師說,“土中韜晦,有助於劍性沉著,不易折斷。”

這時派派想起正事:“大師,我們主要不是來了解怎樣造劍的……”

派派便將狼人喬伊的威脅述說一遍。

大師說:“謝謝提醒。祭潮和他的手下會沿著洗劍池邊按時巡邏,以祭潮的萬夫不當之勇,應該不用懼怕喬伊。”

正說著,祭潮巡邏到此。

祭潮比他哥哥逆水魁偉剽悍,孔武有力。

大竹盯著祭潮的佩劍目不轉睛。

這劍較寬,劍鞘上彩繪著一張七弦琴。

大竹問祭潮:“這劍跟琴有關係嗎?是不是有一個故事?”

大師替祭潮回答:“這是采用了琴劍合一的絕世創意。你們別看祭潮粗魯,他卻很喜歡音樂,我便根據他的愛好設計了這個款式。——祭潮,你不妨為客人們演示一下。”

祭潮便解下佩劍,平放在池邊的石欄杆上。

祭潮問大師:“有香嗎?”

大師便吩咐童子:“去取三支龍涎香來。”

“真的要焚香撫琴麽?”伊爾驚異道,“畢竟這是畫出來的琴,能彈嗎?”

祭潮“嘿嘿”一笑,接過童子送來的線香,與童子雙角相觸擦出火花,將香點上。

祭潮就著池水洗淨雙手。

然後他凝神正容,十根粗壯的手指在細細的畫弦上小心地撥弄起來。

小俠們聽見了琴聲,是一種“錚錚”的金屬聲音。

他們隨即明白,這是劍在鞘中的跳動聲!

古代有“彈劍作歌”的說法,劍和音樂真是很有關係呢。

小俠們正在欣賞祭潮琴劍合一的奏樂,沒想到忽生變故。

小童慌忙來報:“礦洞那邊,魚人礦工造反了,他們衝進了劍閣,正在哄搶那裏的名貴藏劍。”

大師急得差點昏倒:“怎麽會出這種事?!”

祭潮立即拔劍出鞘:“他們大概是活得太寂寞了,想讓我陪他們玩玩。”

祭潮匆匆跑開,留下香煙嫋嫋。

派派想了想,他對伊爾和大竹說:“會不會是喬伊在那邊搗亂?我去看看。你們留在這裏,有什麽情況再通氣。”

魚人們是從他們生活的淺水中被招來鑄劍穀當礦工的。他們勤勤懇懇甚至是快快樂樂地在礦洞中勞動,因為他們的勞動不僅靠體力,更靠天賦,他們的磁性腦石利於探測發現優質鐵礦,他們工作得很有成就感。

他們從沒想過不該忍受這樣的勞動,從沒想過要改變自己的生活。

一個狼人跑來對他們說:“加蘭人工作得比你們輕鬆,生活得比你們舒服。為什麽你們不能悠悠閑閑坐在洗劍池邊,為什麽他們不能進礦洞弄髒他們的臉?”

狼人喬伊慫恿魚人們停止工作,開始造反。魚人們就這樣幹了,因為他們的腦石隻能幫助他們探測優質鐵礦,而不適合深思熟慮。

按喬伊的建議,造反需要兵器,魚人們便砸開了劍閣的大門——那是兩扇遍布劍鋒的門。

祭潮和派派趕到這裏時,魚人們已經人手一劍。這些劍舉世罕見,各具神妙,魚人們不會操作,正胡亂擺弄。他們玩得興致盎然,幾乎忘記了要造反的事。

“你來,你來!”一個魚人招呼祭潮。

祭潮走過去,拿過這魚人的劍,向派派介紹:“這是‘畫筆劍’。”

祭潮順手用這劍在牆上畫了一道。

魚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它不能砍也不能刺,原來是畫畫用的。”

“跟畫畫沒關係,”祭潮說,“這是一款用於破牆脫險的非進攻劍種。”

祭潮接著剛才那一道,在牆上寫了個端端正正的“口”字。

然後他踹了這個字一腳。

這方方的一塊就飛了出去,牆上出現一個窗洞。

“瞧,”祭潮說,“你的身體有多大,這個‘口’就可以寫多大。不過這劍隻能在屋裏使用,屋外就不行。”

派派問:“為什麽?”

祭潮說:“在屋裏才需要破牆脫險,屋外破牆就成了盜賊了。在屋外隻能用它畫壁畫,沒法破牆。”

這時另一個魚人拿來一把劍請教祭潮:“這劍怎麽玩法?”

祭潮接過劍來:“這也是非進攻的防衛用劍,叫‘水火劍’,適於阻擋追兵。現在我們要到外麵去了,在屋裏沒法玩。”

魚人們拿著各自搶來的劍跟祭潮走到外麵。

祭潮開始演示,他拿水火劍在地上劃了一道橫線。

這道橫線冒出煙來。

祭潮說:“濃煙滾滾,可以遮蔽追敵的視線。”

很快由煙變火,火焰很高,形成一堵火牆。

魚人們拍手說:“好玩好玩!”

祭潮以劍指天,按動機關。

一道自下而上的閃電射入山穀上方的雲塊,那雲塊迅速變黑。

變成烏雲的雲塊迅速降雨。

雨勢急猛,大家趕緊逃回屋裏。

祭潮指著外麵的暴雨對派派說:“其實這隻是一層薄薄的雨幕,外強中幹。”

派派便猛衝出去。

果然穿雨而過,像穿過一道珍珠簾。

魚人們一見此情,也跟著在雨幕下穿來穿去,玩得不亦樂乎。

“啪!”

祭潮的腦後響了一聲,他矯捷地閃身出手,接住一支微型劍。

“小心走火。”他嘟噥著走向走火者,拿過他手中的大劍,將小劍裝了上去。

祭潮向派派介紹:“這是進攻型的,叫‘子母劍’,一支大劍簇擁著四支小劍,一按機關便可似連珠弩一般發射出去。”

正說著,派派聞到烤魚的香味。

他回頭一看,見那個玩水火劍的魚人把手燒傷了。

派派掏出複靈寶石,為那魚人治愈燒傷。

他一邊問魚人:“你們怎麽不造反了?”

魚人愕然:“我們說過要造反嗎?”

魚人的腦石容納有限,一般隻能記三件事,如果新鮮有趣的第四件事要進入頭腦,第一件事便自動遺忘。

這時伊爾氣喘籲籲趕到劍閣。

她說:“喬伊在洗劍池……要搶奪嵌著逆轉寶石的大威力劍……”

果然喬伊使了詭計。他在魚人中製造騷亂,是為了調虎離山,讓洗劍池那邊守衛薄弱,他好趁機得手。

祭潮聞訊立刻變了臉色:“不好!”

派派便動員魚人們:“鑄成大威力劍也用了你們的腦力和體力,你們讓不讓壞人把它奪走?”

魚人的思索有些遲鈍,他們想了一會兒,齊聲說:“不讓!”

“你們要不要去保衛大威力劍?”

魚人們又想了一會兒。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