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派忽然覺得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

他走了兩步——咚!咚!腳步聲沉重了許多。

“咦?”他看看自己,“我沒變胖呀。”

伊爾也走了兩步——咚!咚!她也沒變胖,腳步聲也變重了。

“我知道是怎麽回事,”大竹掂了掂他的擎天柱,“你們的兵器變重了。”

派派解下束腰鐵棒:“嗯,它應該重了一百多斤。”

伊爾也抽出那對雷電胡蘿卜:“這樣重的兵器怎樣舞動啊?”

敖天說:“如果我扛著扇子走路,恐怕不大像樣。”

派派說:“我們再看看地磚吧,看寶典又有什麽指示。”

眾人便分頭查尋。

這次伊爾有了收獲,她說:“你們看,這裏寫著——‘每舉起兵器一千次,兵器重量減輕一兩’。”

派派說:“這是讓我們在練臂力中練毅力。”

大竹問:“我要讓我的擎天柱減輕一百斤,得舉它多少下?”

伊爾幫他計算:“我們常說‘半斤八兩’,那麽一斤就是十六兩。那麽一千次就要乘以一百再乘以十六,答案是你必須把擎天柱舉起一百六十萬次。”

大竹大驚:“這要舉到什麽時候!”

這時敖天有了新發現。

“你們看!”

他拉上窗簾。沒想到,窗外什麽都沒有,窗簾上的景色卻十分誘人——

一條赤紅耀眼的熔岩溪從遠方的火山溢出,冒著氣泡,蒸騰著煙霧,流到近處又宛轉而去,淌成一片淺淺的湖泊。淺湖中錯錯落落地長著火焰樹,綠色的不是樹葉,而是緩緩燃燒的綠火焰……

大竹興奮地指著窗簾上的淺湖和火焰樹:“我們去那兒吧!”

派派說:“我們不需要向自己證明我們能抵抗火焰樹的**、能堅持舉起兵器一百六十萬次嗎?”

大竹看看窗簾,又看看重了一百斤的擎天柱,說:“不需要。”

“那我們來表決吧。”

表決結果是2:2,伊爾支持派派,敖天支持大竹。

大竹指著放在地上的擎天柱和寶扇,囑咐夥伴說:“幫我們看著兵器,我們看看就來。”

於是派派和伊爾看著大竹和敖天走入窗簾上的風景,成為風景的一部分……

比起看風景來,舉兵器有點枯燥,有點無聊。

但要想不無聊也有辦法,派派和伊爾開展了舉兵器比賽,比誰舉得快。

猶如流星趕月,比得熱火朝天。

畢竟男孩子勁大,派派漸漸加速,將伊爾甩開……

在伊爾舉到一百五十九萬八千下的時候,他身旁的派派“嗖”地消失了。

隻剩伊爾一人留在小屋子裏。

即使不算害怕,她也有些緊張。

“派派,你在哪兒?”

伊爾連呼數聲,無人應答。

伊爾繼續猛舉兵器……

當她舉滿一百六十萬下時,派派又“嗖”地出現在她身旁。

伊爾埋怨派派:“剛才你去哪啦?”

派派說:“我哪也沒去,一步未移。”

“你撒謊!”伊爾生氣了。

派派想了想:“哦,我知道了。也許我先舉滿一百六十萬下時就進入了第三頁,而你還要再舉兩千下才能來到這裏,所以你覺得我消失又出現。”

聽了這話,伊爾跑出去看,果見門楣上的字又改成了“第3頁”。

走回跟剛才一模一樣的小屋裏,伊爾問派派:“到了新的一頁了,我們還該幹點什麽?”

派派掂了掂鐵棒,說:“現在我們的兵器已經很稱手了,你認為真是它們變輕了嗎?”

他拿著鐵棒走了兩步——咚!咚!

伊爾說:“腳步聲還是那樣重。”

派派說:“這說明不是兵器輕了,而是我們的力量大了。”

伊爾也試了自己的腳步聲,說:“是的。”

“那麽,順理成章地,”派派說,“應該用我們的兵器和力量做點事了。”

伊爾說:“不知大竹和敖天在哪裏了。”

派派跑到窗前,展開窗簾——

呀,窗簾上已不是剛才的風景了。

不過也難怪,換了一頁,窗簾的景色是可以有所變化的呀。

但派派忽然緊張地左顧右盼。

伊爾問:“你看什麽?”

派派說:“大竹和敖天把他們的兵器交給我們保管的……”

“真的!”

地上什麽都沒有,派派和伊爾來到了第3頁,擎天柱和寶扇留在第2頁了。

派派嘟囔道:“那把扇子還是澤之國的國寶呢。”

伊爾也挺著急:“我們怎樣能回到第2頁去?”

“不知道,沒人能告訴我們。”

他們仔細查看了每一塊地磚,再沒有任何指示。

派派又來研究窗簾上的風景。

這是一幅空中俯瞰圖。從很高很高的地方往下看,山川原野縮得十分袖珍。

“伊爾,你來看,”派派指著窗簾上,“這個小紅點兒好像是個火山。”

伊爾走近窗簾細看:“是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在第2頁見過的那個火山。”

派派伸出手去摸了摸窗簾……他驚喜地發覺,窗簾上的圖景是可以觸摸放大的。

他用拇指和食指放大了那個火山。

“伊爾你看,從火山出發的這條熔岩溪,它的走向正是我們看到過的。”

伊爾也伸手去放大圖景。她放大了熔岩溪下遊的淺湖,於是看到了那些火焰樹。

“這說明,”派派說,“第3頁和第2頁的窗簾圖景是有關係的,應該有可能在這裏麵找到大竹他們。”

伊爾問派派:“你的意思是,我們就去窗簾裏找大竹他們?”

派派說:“人比兵器重要,比寶貝重要,等找到人以後再來找兵器和寶貝吧。”

“那,我們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會不會摔成很多片?”

“慌什麽,我們有鐵毯呢。”

派派解下束腰鐵棒,念了三聲:“扁!扁!扁!”

鐵棒變成鐵毯,載著派派和伊爾衝進窗簾,悠悠****向著熔岩溪和火焰樹降落下去……

已能聞到火焰樹的淡淡硫磺味,已能感到綠色火焰搖曳的溫和的灼烤,忽然起了怪風。

這陣怪風把鐵毯掀到半空。

鐵毯完全失控。

派派和伊爾隨著失控的鐵毯扶搖而上。

伊爾說:“我們來到火山上麵了。”

正在此時,他們發現怪風倏然消失。

他們的鐵毯不前不後不左不右地正對著火山口中央。

派派想駕馭鐵毯離開這險惡之地,但鐵毯似乎發生了故障,它隻能滑翔不能拉升了。

它沿著火山口的內壁一圈圈滑翔。

最後落在火山口底部的岩漿池畔。

這沸滾的池子先是冒泡,接著便噴泉般地推出水柱。

水柱越來越高。

伊爾問派派:“這火山會不會就要爆發了?”

派派說:“好像是的吧。”

周圍的蒸汽水霧越來越濃,硫磺味令人窒息。

派派一次次地啟動著鐵毯,可它隻能像青蛙一樣蹦噠幾下,飛不起來。

這時從火山口外傳來翅翼振動聲,有幾架飛行器向這裏駛近。

竟還伴隨著女孩子的嬉笑聲。

這幾架飛行器在濃霧中降落下來,伊爾的脖子甚至被刮了一下。碰到伊爾的應該是飛行槳什麽的,但軟軟的不會造成傷疼。

對方立刻從碰觸中察覺到伊爾的存在,於是被碰的人還沒出聲,碰人的人卻大聲尖叫起來!

這叫聲是由一個內功深厚的女孩發出的,所以喊得很響很響。而且她的兩個夥伴也幫她一起喊。三個女孩的叫喊在火山口內形成巨大的回聲。

她們在叫喊的時候,派派和伊爾看清楚,帶頭叫的女孩是桃子臉,身後長著一對桃葉翅膀(這就是碰到伊爾的飛行器了)。幫著叫的一個是南瓜臉,一個是冬瓜臉,也都長著南瓜葉翅膀和冬瓜葉翅膀。

她們叫完了,桃子臉的女孩向派派和伊爾打招呼說:“對不起,在這裏我們從沒遇到過別人,所以我們不得不這樣驚叫。——我是桃之妖妖,她們是南瓜姐和冬瓜妹。”

派派也介紹了自己和伊爾。

伊爾問:“你們原來就是這裏麵的嗎?”

“不,”桃之妖妖說,“我們也是外來的,我們進來以後不知怎麽出去了。這裏麵沒有時間,所以我們說不清楚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但我們還記得因為什麽進來的。”

“因為什麽進來的?”

“說起來不是很光榮……南瓜姐,你說吧。”

南瓜姐也挺要麵子:“冬瓜妹,你說吧。”

“我說嗎?”冬瓜妹看看桃之妖妖,“還是你說比較好。”

桃之妖妖便吞吞吐吐道:“我們是武功愛好者,到處尋找武林秘笈。那一年功夫城舉行千年城慶,將《功夫寶典》展覽十日。我就從家裏找了本厚厚的講怎樣種桃子的書,打算魚目混珠,李代桃僵,把《功夫寶典》悄悄換走。”

派派問:“你們得手了嗎?”

桃之妖妖說:“南瓜姐和冬瓜妹幫我擋著,我掏出那本桃子書,正要在眾目睽睽下迅雷不及掩耳地動手……”

“怎麽樣了?”

南瓜姐說:“我們就被迅雷不及掩耳地吸進了《功夫寶典》。”

派派說:“你們三個很團結的,同進同退,一起倒黴。”

“並不是這樣,我們並不是很團結的。”桃之妖妖說,“我們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今天正好踩在合與分的邊界上。”

冬瓜妹說:“應該合到明天吧?”

南瓜姐卻說:“昨天就應該分了!”

她們幾個立刻激烈爭執起來。

伊爾趕緊從中斡旋。

派派提了個問題轉移三姐妹的注意力:“這火山是不是馬上就要爆發了?”

桃之妖妖解答道:“是的,這是一座活火山,每天都要爆發一次。這裏沒有日曆,我們就拿火山當日曆,爆發一次就是一天過去了。我們每天都來洗火山浴的。”

“什麽?火山浴?”伊爾很吃驚,“你們不怕燒傷燙傷嗎?”

“不會的,”桃之妖妖說,“火山浴對增強皮膚堅韌度很有好處的,不信你咬我一口試試。”

伊爾就小心地咬了桃之妖妖一下,“嗯,果然咬不破,連牙齒印都沒留下。”

桃之妖妖就開心地唱起歌來:

咬不破,

嚼不爛,

要吃桃子不好辦!

池中噴出的水柱也跟著這歌唱跳起舞來。

“不過,”冬瓜妹提醒派派和伊爾,“你們初次嚐試,最好做好防護措施。”

南瓜姐說:“你們可以把火山灰塗在身上。”

伊爾猶豫地問:“你們以前也這樣做過嗎?”

正說著,隻聽岩漿池裏發出數聲沉悶的響動。

“快!”桃之妖妖等趕緊將腳下的灰泥一把一把糊到派派和伊爾的身上。

派派問伊爾:“你聽說過‘叫花雞’嗎?”

“怎麽回事?”

“叫花子就是乞丐,從前有個乞丐得到一隻雞,沒有鍋,沒有灶,沒有油鹽醬醋,連褪雞毛的熱水都沒有。他就殺雞破肚,在外麵糊滿泥巴,將雞塞進火堆煨烤。烤熟了連泥帶毛剝下來,裏麵的雞肉香噴噴好吃極了,從此就多了一道名菜——‘叫花雞’。”

伊爾道:“這麽說我就是‘叫花兔’,你就是‘叫花猴’了。”

說時遲那時快,火山“轟”地爆發,岩漿冒出火山口衝向高空。

等了好一會兒,岩漿才劈裏啪啦澆下來,把眾人埋到底下。

派派覺得不再有岩漿落下了,才像一顆種子一樣出了土。他先剝去眼前的泥塊,看見桃之妖妖三姐妹正用蹦蹦跳跳的辦法清潔自己。他們一起刨出了伊爾。

派派問伊爾:“你是不是覺得我已經烤得香噴噴了?”

伊爾聞了聞派派,說:“我沒覺得。”

派派又說:“你咬一咬我,我的皮肉應該堅韌得多了。”

伊爾就咬了咬派派:“嗯,很硬,你不容易受傷了。”

“那,”派派說,“我能不能咬一咬你?”

伊爾說:“我不要你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