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心動太多次對身體有害。
晚餐之後,我們在大街上散步,這當然不是約會,而是給我個機會回電話。
“所以那其實是遺書?”透過新手機的聽筒,雪莉的聲音裏是濃重的懷疑,“我還以為那是你要給萊伊的告白信,想讓我先看一下。”
“當然不是啊,我怎麽可能跟那家夥表白!再說那家夥收到我的遺書後都沒給我打電話!”
他隻是給我回複了一封郵件,寫了諸如“雖然我也對我們的相遇記憶猶新,但與之相比,收到這封難得坦率的郵件於我而言是更幸運的事”還有“不止是記憶,你可以永遠活在我的心裏”之類讓我雞皮疙瘩起一身的話。
我承認我寫遺書的時候是寫過“與你相遇我感覺很幸運”之類煽情的話,但那是基於我以為自己快死的前提下,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但他發郵件的時間是十二點半!十二點整炸|彈就炸了!他知道我今天出任務的地點,調查一下就能猜到我的遭遇,他絕對是在推測出那是遺書後才回複的!見過這麽給人遺書回信的嗎!
波本倒是打了不少電話給我,但在十三點的時候應該是也弄清楚了情況,帶點調侃的意思給我發了郵件,說什麽“看起來蘇格蘭還不想見到你”……他就算想見我也見不到啊!而且聽起來怎麽這麽酸呢!他酸的到底是蘇格蘭還是我?
另外一個陌生的號碼……說不定是蘇格蘭的。但我不敢打回去,隻是趕緊寫了個說明情況的郵件發給他,把自己引起的**平複下去。
“聽說他還去問了琴酒,”雪莉意味深長地說道,“根據伏特加的說法,萊伊的語氣完全是興師問罪,組織裏很少有人敢那麽對琴酒說話。”
我眉頭一皺:“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也去問了琴酒,本來是想向他要萊伊的聯係方式,再問問萊伊你發生了什麽,結果他直截了當地說你還沒死。後來我又去問伏特加,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雪莉果然是我的好姐妹!因為擔心我竟然主動聯係了大惡魔琴酒!我好感動!
“所以你現在哪裏?還沒見到萊伊?”
“還在外邊,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比較好奇他見到你後會怎麽反應,擁抱還是接吻或者兩者都有,順便問一句,你們進展到哪步了?”
“哪步都沒有!都說了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至今為止我還是單身,沒有戀人也沒有炮友——先不聊了,我正跟今天救了我的警察先生在一起,晚點再給你講。”
掛斷之前,我聽見她又意味深長說了一句:“Have a good night(祝你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雖然好像這是句常用語,但我總覺得聽出了曖昧的含義……我最近是不是該清洗一下大腦?
鬆田剛才看了下短信,然後就在旁邊好像很有興趣地在手機上敲字,等我掛掉電話後他疑惑地開口:“你跟佐藤警官說了什麽嗎?她為什麽突然給我發了一大堆書名,還都是有關如何讓吊橋效應變成真愛的?”
想起之前和佐藤警官說的話,我頓時全身一僵,麵部肌肉輕微抽搐了一下。
“那個應該是交通部由美小姐的計策吧……她對給人湊對很有興趣。”
“啊?那跟吊橋效應有什麽關係?”
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大概因為摩天輪晃起來和吊橋很像吧。”
“是這樣嗎?”鬆田也沒再深究,雙手插兜酷酷地說,“今天讓你留下了不好的回憶,如果晚上睡不著或者做了噩夢被驚醒,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瞪圓了眼睛:“夜裏也可以嗎?”
這未免有點太貼心了吧,他這樣一說,我肯定會想方設法半夜醒過來的啊——
“不是說了隨時都可以嗎?我得對因為吊橋效應對我一見鍾情的女孩子負起責任來——怎麽表情那麽驚訝,你該不會以為我連吊橋效應的意思都不知道吧?”
我真的以為他不知道啊!
可惡!嗚……臉頰好燙。
“我……我就在這裏打車回去了!”我在出租車停靠點停下腳步,思考好像慢半拍,呼吸也有點急促,“手機的錢記得給我報銷哦。”
“放心吧,一周之內就能拿到報銷給你。反正號碼已經交換過了,到時候可以再一起吃飯。”
一周之內還能再次和他見麵!
我看似平靜實則滿心激動地點點頭:“好,那你記得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狀況,雖然看起來好像隻有頭發燒焦了一點。”
鬆田猛地抬起頭:“嗯?”
“但是沒關係,女孩子基本都比你矮,看不到你的頭頂。”
“等、等等!你說得像是我禿頂了一樣……”說著他驚慌失措地摸上自己頭頂,仔細摸了一遍後才放鬆下來,“還好還好,隻燒焦了一點。”
他慌亂的樣子……好可愛!
“是爆 | 炸的時候濺出來的火星……應該。”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立刻回憶起他用身體幫我擋住熱浪和衝擊時的場景,像是電影進展到**、感情最飽滿時刻的畫麵,在我腦中不斷循環,我甚至想把圖截下來做電腦壁紙。
“那個,鬆田君,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嗯?叫名字也可以吧,我都叫你名字了。”
“……陣平君。”
我深吸一口氣,伸手緊張地扯住了他的衣擺。腳步有點虛浮,頭頂隱隱有冒煙的趨勢。
“……你能抱我一下嗎?就像是中午那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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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萊伊家的時候腳步還有點飄,周身沉浸在無法言說的幸福中,心跳也沒平複下來。主要原因不止是鬆田的擁抱,還有他看似遊刃有餘實則全身緊張僵硬的反應。
借助路燈不算明亮的光,我注意到他臉頰和耳垂暈開的嫣紅,和差不多被自己的體溫燙熟的我相比,經驗也不顯得豐富。
所以……這種心跳加速是戀心嗎?
“歡迎回來,今天嚇壞了吧?”萊伊相當自然地幫我脫下外套掛在一邊,“我聽說了,你的手機拯救了一座被裝有炸 | 彈的醫院。”
“付出犧牲代價的確實隻有手機,但拯救醫院的是鬆田……還有警察。”
我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心情已經平複下來。在給鬆田發信息說自己到家之後,我大步走到坐回沙發上的萊伊麵前,臉上的表情大概稱得上是視死如歸。
萊伊直接被逗笑了:“為什麽是這種表情?你想拜托我什麽事?想讓我念一遍你寫給我那封飽含愛意情書嗎?”
“情書個頭啊那明明是遺書!”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踹他一腳的衝動,堅定決心開口道:“萊伊,你能抱我一下嗎?”
要冷靜,蜜柑,這是為了科學實驗,不是要跟他拉近關係!
對麵的男人愣了一下,很快露出有些惱人的笑意:“進展比我預想的還快,難得見你這麽坦率。”他仰頭看著我,綠眼睛裏盛滿我的影子,“抱到哪種程度?”
我頓時呼吸一滯,才突然想起這個動詞好像還有引申義,但顯然萊伊隻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就跟故意曲解我的遺書一樣。
“字麵意思的程度!這隻是個對比,快點過來抱我——”
腰被環住,身體被萊伊拉進懷中,重心突然失去,隔著居家服柔軟的布料,腦袋靠著他的胸口倒在沙發上。
他的長發在沙發上散開,從我指尖滑過,我下意識地拉住了一縷,緊接著卻聽見他吃痛的悶哼,嚇得我趕緊放開。
伴隨著胸腔的震動,萊伊的聲音傳進我的耳畔。
“對比……今天被誰抱了?和你一起被關在摩天輪裏的警察嗎?”
“幹嘛要告訴你啊,再說我想要的擁抱不是這樣的啊,這下子沒辦法控製變量了!”
心髒跳的飛快,但我清楚的知道這是被氣到了,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想要的隻是那種純粹安撫和保護性質的擁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是呼吸都覺得曖昧。
但是感覺……果然不太一樣……
萊伊、萊伊他好香。
不知道是發膜還是護發精油的香味一個勁往腦袋裏鑽,是我非常喜歡的甜香,意外得讓我的情緒和身體一起放鬆下來,甚至湧起一點困意。
但很快我意識到當下的情況,並迅速掙開萊伊的手,手腳並用爬了起來。
嗯……除了姿勢有點問題,這確實是個單純的抱抱。
“那麽對比的結果呢?”
萊伊翻身坐起,低頭整理著自己齊腰的長發,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到剛才的親密接觸影響。
我沉思片刻,回答道:“我可能會受到對方的情況影響,如果對方比較純情,我的心跳會很快。”
省略掉對方不純情的例子,我一本正經總結道:“可以理解為心跳產生共振。”
萊伊有些訝異地看了我一眼,挑眉道:“你想要更多的心跳加速?”
我腦內神經一跳:“我警告你,不許亂來——”
“我還什麽都沒做。”他放鬆地靠在沙發上,唇邊噙著一絲淡笑,“之前聽你說到初戀,又看你對我的追求完全無動於衷,還以為你多少有些經驗。”
“喂!整天欺負我有意思嗎?做人就不能真誠點?”
“怎麽會,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應該能判斷出,我不是在說謊。”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其實並沒有用太認真的語氣,但我還是感覺突然被什麽擊中了。
就像是被人從身後一球棒打懵了,大腦一片混沌,與之相伴的卻是不受控表現在全身的害羞反應。
誒?
什麽?
為什麽?
“可是,我,我是你的敵人吧。”
有些語無倫次。
“你碰瓷我,追求我,都是為了加入組織,穩定自己的位置,隻是工作需要。”
既然是這樣,他又怎麽會喜歡我?
“我不否認這一點。”
像是注意到我此刻慌亂的心情,萊伊輕笑了一聲。
“但你不是我的敵人。”
“忘記了嗎?我們是共犯。”
“共犯是針對蘇格蘭的事件,那件事在法律層麵上並不是壞事也不會被製裁,但是——”
我沒能再說下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組織的狙擊手,就算是臥底,就算再不情願,也總要遵循任務要求,殺死自己本不想殺死的人。
我們是……共犯。
我、萊伊、蘇格蘭、還有……可能是臥底的波本,大家……都是共犯。
“所以,我喜歡上你,並沒有什麽不可以吧。”
好吵啊……心跳的聲音也太響了。
別再那樣劇烈地跳動了,冷靜下來,我隻是普通地被並不討厭的人告白了。
“……隨便你啦!”
一天之內心動太多次對身體有害啊可惡!
作者有話說:
·在鬆田那裏是少年純愛,怎麽到赤井你這裏就這麽成人了呢!赤井你反思一下自己!
·情書(?)及回信的詳細內容和收信人的當時反應都在番外裏【提前畫餅
萬一誰的股跌停那就沒有番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