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細算公費旅行。
我的情緒很快平複下來。
因為波本說晚上請我吃甜品自助。
……倒不能說是驚喜,隻是單純地驚訝於他竟然會在晚上請女孩子吃甜品自助。
雖然我不在乎這點熱量,但是大多數女孩好像很在乎。
“波本真是個好人……嗚……”
失去的已經無法找回,係統沒有時間倒流的選項,我能選的隻有重置或是繼續前行。為了充滿希望的未來,我選擇繼續拚搏在打工人的道路上。
淡金發的男人卻扯開嘴角反問一句:“是這樣嗎?”
我一愣:“嗯?”
“說不定我隻是想通過討好你,由此在組織中獲得更高地位——”
“沒可能啦。”我抹掉最後一點眼淚,向他擺了擺手,“還不如說你是什麽機關的臥底,想通過懷柔手段讓我叛變。”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我的地位並不高啊,有代號是因為之前失敗的臥底任務。”我抿了抿唇,“你知道我正在殯儀館打工嗎?那就是我接下來的任務,工作之餘幫組織不留痕跡地處理屍體,把‘死亡’變成‘行蹤不明’。”
實際上那家殯儀館的老板也和酒廠有些牽扯,所以對於我未來的違法舉動隻會睜隻眼閉隻眼。
“原來如此……你看起來並不喜歡這份工作?”
我搖搖頭:“隻從工作來說我還是喜歡的,事少錢多不加班,但組織的任務就有點……”
波本的聲音帶上一絲嘲諷:“不符合你的道德觀?”
總覺得這問題裏有坑,但想到波本是個那麽正直真誠的人,我覺定實話實說。
於是我忙不迭地否認:“怎麽會,反正到我手裏已經是屍體了,怎樣都無法複活——我討厭的是幹白工,你不會指望琴酒送來屍體後,按照市價支付我火化的費用吧?骨灰還要我自己找地方處理,絕對非常折騰人……”
說著,我沉重地歎了口氣:“其實我以前也是尊重死者的,但是實在太累了。”
以致於精神崩壞後差點毀滅所在的城市。
好在有個右手很特別的海膽頭救世主打醒了我,像是他曾經打醒我的初戀一樣。
……怎麽又在追憶學生時代了,明明我的外在人設是美好的十八歲。
波本看了我一眼並未追問,但我直覺他對我是有興趣的,像是職場新人對前輩生活方式和經曆的微妙求知欲,想要知道對方是如何得到器重升職加薪,哪個上司好相處,哪個上司躲著比較好,又或許是摸魚的小技巧。
不過他不問,我也就不說。畢竟前輩混的也不是真像表麵上這麽光鮮,我自己是覺得這樣就行,可不能把消極思想帶給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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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關於怪盜M的調查結束了,不能說是一無所獲,隻能說是基本白查。
感謝我當時靈光一閃帶了口罩,不然波本得出的就不止是怪盜M身高體型和我相同的結論了。
但他並沒有那麽寫在報告裏,他隻是詢問了我的身高體重數值,並把數值寫上而已,這樣看起來就不像是把嫌疑往我的身上引。
這人真的挺好的,我還要更多的誇誇他。
“從東京往外出的渠道都沒查到這輛車,港口也沒有,這車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我捧著奶茶坐在波本的車裏,依靠現有情況總結道。
“以一個人的力量很難完成這種事,對方說不定是個團隊,其中某一個或某幾個人和琴酒有所關聯。”波本推測道。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不過,我隻負責提供真實的線索,得出結論不在我的工作範圍內。”他笑笑。
我正色道:“雖然我很想說這是推脫責任,但考慮到我也想推脫責任,就勉為其難地認同你吧。”
而且琴酒本身並不配合我們調查——既然受害者這麽不配合,我們這些吃瓜看戲的就算拿不出結果,上司也不會過分苛責。
於是匯報的資料交了上去,工作告一段落,我本來對於就此和波本分開還有點不舍,因為觀察報告還沒寫完,他卻提起了一度被我忘卻的原定計劃——去衝繩過新年。
提出這個計劃時我有多高興,現在回想起來就有多難受。
波本露出幽深的笑容:“為了調查怪盜M的衣裝出處,要去實地調查可能與其有所關聯的琉裝,經費已經批下來了。”
我的嘴角微微一抽。
“……我覺得你在睜眼說瞎話。”那身衣服怎麽看也和琉球傳統服裝沒關係吧!
“但獲取經費是既定事實,你怎麽說?要不要去?”
“當然去!”
白嫖的機會都懟到我臉上了,我要是再拒絕,那也太不知趣了!
“順便一問,夠預定海景溫泉房嗎?可以在陽台泡著澡迎接海邊日出嗎?”
他點了下頭:“明白,還有其他需要嗎?”
“沒啦,就這點追求,在不用自己補貼金額的前提下盡量把經費花到上限,組織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記得聽人說過,剛要了解一個人,就約他去旅行。
照這麽看來,等到回來的時候,我的《波本觀察報告書》就能完成了。
希望他別讓我失望,也別讓朗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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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後的同一時間,我和波本在瀨長島海邊吹著海風吃栗子醬舒芙蕾配熱紅茶。
想到我來的東京前不久才下過雪,而現在穿著襯衣和裝飾性的毛絨披肩,我就由衷地感到欣慰,特別是腦補出琴酒一手壓著帽子冒雪擠公交的場景後。
“看起來你對行程安排還滿意?”波本坐在我對麵,麵前是一杯像是刻意裝嚴肅點的黑咖啡,“晚餐已經預定好了。明天去首裏城,晚些時候去國際通,後天去名護的水族館,傍晚回來吃跨年蕎麥麵,新年當日去波上宮參拜——車已經租好了,你想開車的話我也很樂意讓出位置。”
“你累的話再換我開吧。”我擺了擺手,“我非常滿意,放心好啦,觀察報告裏不會出現任何對你的差評。”
舒芙蕾很美味,波本很養眼,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我很放心,實際上我並沒有應對這份報告書的危機感。”
我抿了下嘴:“你是想問報告書的作用?”
波本微微歪頭,露出魅惑性極強的笑容,迷得我眼睛發光,“如果這是不能告知我的事項——”
我忙擺了擺手,“當然不是,嗯……你知道SPI測試嗎?”
“畢業生入職前的適性檢測?”
“大概就是那樣的東西,習慣於終身雇傭製的日本企業為了判斷年輕人是否適合自己而使用的測試題。你看,我們酒廠也是終身雇傭製的組織嘛。”
雖然是到死亡為止的雇傭期來著。
波本露出恍然的表情,“原來梅洛是組織的HR。”
“並不算是人事部成員啦,我沒有考核新人的能力。你能獲得代號,說明能力已經得到認可,隻是朗姆覺得以我的普通人視角可能會看到與他不同的內容。”
“比如說?”
我想了想,回答道:“主要是性格缺陷之類的,是否喜歡過度吹噓自己引人反感,動作過於招搖容易引起警方注意,如果和我相處時有表演的成分,那演技是否以假亂真……總之就是各種方麵的內容。”
淡金發男人單手端著咖啡杯,笑容突然變得恬靜淺淡:“梅洛覺得我是在表演嗎?”
我理所應當地點頭:“顯而易見是啊,從最初見到我的時候,到現在為止全都是演技,雖然演技是很高超啦——別露出這種懷疑的眼神啦,我隻能分辨出演技,並不能判斷真實心理和表演的理由,而且我沒也覺得表演有什麽不好。比如說我很難過的時候,你其實根本沒有共感,卻裝作很理解我的樣子來安撫我,這樣我還是會被治愈的。”
“誒——”
“怎麽?終於對我提起一點警惕?”我眨了眨眼睛,“放心好了,隻要你不阻礙我實現夢想,我也不會阻礙你任何事。”
反過來說,如果波本真的是臥底,無論是官方組織還是敵對勢力,我都一點也不介意借殯儀館打工人的職務之便幫他做些什麽。
出身由父母決定,我無法改變,但說到底我還是想做個好人。
……更確切地說,我希望在組織倒台後還能擁有平靜的生活。
波本挑眉:“你的夢想?”
“嗯,小時候開始就有的夢想,已經有很多次差點實現啦……步驟是打工掙錢——目標則是買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說到這裏我不由得熱血沸騰起來,放下叉子雙手握拳。
“功能完備且不會有不速之客打擾的兩居室,隻招待我的朋友。一個房間擺滿我喜歡的遊戲和手辦,另一個房間有一張可以打滾的柔軟的床和一張能把我所有喜歡的化妝品都擺在桌麵上的超大化妝台。養一兩隻倉鼠,我抱著玩偶打遊戲的時候,他們就在旁邊的地上踩著倉鼠球滾來滾去。”
“對了,還有零食和飲料。如果便利店在一分鍾路程內,我可以忍受家裏沒有存貨,不過最好冰箱總是滿的……還有洗碗機!等我有了家,一定要買超大容量的洗碗機!”
“……什麽啊,幹嘛要笑,覺得奇怪嗎?很不可思議嗎?”
他誠實地點了點頭:“一個人住兩居室,不覺得太奢侈了嗎?打掃衛生也很麻煩吧?”
“說的是啊,那就縮小為客廳和超豪華的臥室,一室一廳不能再少了!”
這個人……明明是覺得擁有這樣樸素夢想的我比較不可思議,卻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話題,這要多高的情商才能讓人感覺如此舒適啊。
“床正對的位置掛上幕布,裝上投影儀,晚上可以在**打遊戲,困了不用動彈就能睡。”波本繼續提議道,“既然要買洗碗機,那也可以買一個掃地機器人,雖然隻能負責地麵的衛生,但工作量可以減輕不少。”
“嗚!我已經想象到那個幸福的場景了!”
如果、如果那時我沒有把刹車踩成油門的話……
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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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觀察報告書》
首先說出我的結論,波本是個擁有極高智商、情商、觀察力、情報分析能力和行動力的合格情報員,對於黑客、盜竊等輕微違法行為沒有任何抵觸,對於錢及奢侈品沒有明顯的強烈意願,非常適合目前的工作定位。
他很有上進心,深諳為人處世之道,這可能與他過去的經曆有關。同樣,他很謹慎,願意和我這樣不受重視的普通成員保持良好關係。但他認為琴酒是我的初戀這一點實在讓我難以接受,我所描述的初戀除了發色外跟琴酒沒有一毛錢關係,實際上就連發色也不同!
……
在任務預算問題上,波本和貝爾摩得應該屬於同類,可以精打細算把花銷嚴格控製在計劃之內,與琴酒動輒超預算的操作形成鮮明對比,是難得能讓財政部門感到放心的可靠成年人。
以上情報均出於主觀判斷,至今為止我接觸波本已有十天,對方未表露出任何可疑之處,但並不排除是其他組織臥底的可能,望知悉。
PS.
他真的好辣啊胸肌腹肌都是藝術!很會說話特別是很會誇人!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和他一起出任務!
PPS.
關於前幾日的車禍被我撞傷的男人,我在新年初詣時再次遇見了他,他自稱早就有去衝繩旅行的計劃,與我再次見麵純屬巧合。他並未就車禍向我索賠,態度溫和殷勤,波本似乎認為他想和我談感情的概率很大,本次見麵是否真為偶然還未可知。
作者有話說:
·“精打細算把花銷嚴格控製在計劃之內”指恰好把預算花完
·時間大法,啟動!
(開局為六年前的年底,目前是五年前的年初,柯南元年之前會差不多以年為單位跳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