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六章 開會
當天晚上，公子斌喝醉了，但就是醉夢中，他也沒忘了那條袖狗。半夜三更醒來，公羊下地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茶水，順手抓走電話，鑽回被窩就給白雙喜打了過去。跟白雙喜邀請來的作家那些人在一起喝酒還沒覺得什麽，可是現在一醒，公羊越想越來氣，他要找錢來勇算賬了。
“錢來勇！你tm不夠意思！你還拿我當鐵哥們嗎？”
“我靠！啥事呀？你還讓不讓人睡覺啦？”錢來勇那邊可能已經睡了，嘰嘰歪歪地問。
“靠！你還想睡覺？！”公子斌的不滿脫口而出。
“怎麽了？什麽意思啊……”錢來勇吃驚道，“老錢對你不夠意思？”
“對我不夠意思？是你不夠意思！你還跟我裝什麽糊塗？我問你，袖狗重要？還是朋友重要？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把我當朋友啊？”公子斌可能是因為喝了點酒，氣勢磅礴，根本不容錢來勇插話，連珠炮似的說著讓錢來勇莫名其妙的話，錢來勇幾次三番想插話根本插不進嘴，好歹等到公羊七三八四說了一大堆，趁他喘氣的工夫，錢來勇才插進來。
“邪！你怎麽啦你，啊？公羊，是不是喝高了，半夜三更跟我耍酒瘋呀？”
“耍酒瘋！我就問你一句話，袖狗重要，還是朋友重要？”
“費話！當然朋友重要啦！怎麽啦？你要再這樣我可掛電話睡啦！”
“敢睡！”公子斌吼道，嗬嗬，別看文人，文人有時候也是有個性脾氣滴，上來勁兒了也是一頭牛哈，“我問你，你為什麽一直瞞著我，為什麽不告訴我袖狗的事？”
“我靠！袖……狗？”錢來勇問，“什麽袖狗呀？你說那條小狗狗？我托你送給白大哥的那隻小袖狗？”
“就你讓我帶的那條小狗！還裝糊塗是不是？你讓我帶那麽貴重的袖狗，上車時為什麽不跟我說明白？一旦丟了死了讓人半路偷走了算誰的呀？我還稀裏糊塗當一好玩的小狗狗呢！好嘛，這要不是經人點撥，居然出價一萬多塊死活要買它，我tm可能到現在還蒙在鼓裏呢，你把我賣了我都不知道！”
公子斌這邊咄咄逼人，錢來勇那邊總算是慢慢明白了。哈哈大笑，錢來勇感到自己很委屈，認為公羊誤會自己了。他指天發誓說自己根本就不懂狗，隻是讓人在北京弄了一隻，也是好意，就是為了讓他捎給白雙喜局長高興的，因為他做生意這幾年白大哥這邊朋友沒少幫忙，市委市政府領導都很給麵子，而且他也是剛剛聽說市委書記唐山和夫人喜歡小袖狗這東西滴，給錢又太俗，無以回報，知道朋友喜歡狗，這才讓公子斌趁參加文學筆會把它捎到天城來。
本來是好事，幹嘛生氣哈？操！
一說完，他還倒來勁兒了，氣勢洶洶地反問道。
“怎麽我就不夠意思啦，我根本不懂狗，也沒做過狗生意，又沒養過，你知道的！”
“真的？”
“騙你！”這回錢來勇來勁了，“以前我倒是有朋友想拉我一起做這種袖狗生意的，可我沒時間啊，你不知道嗎？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我要是事先知道什麽袖狗，我能不告訴你嗎？我瞞你幹什麽呀！再說了，它再貴不也是一條狗嗎，至於嘛！它有朋友重要嗎？”這一解釋一追問，理直氣壯，再一反問，倒弄得公羊徹底沒電了。
嘴裏吧嗒吧嗒連抽了大半截煙，順手一甩，一溜小火星甩到了地毯上，覺得煙頭不能扔地上，也是喝糊塗了又趕緊下地從地毯上小心翼翼撿起來按進煙灰缸。
“操，我這不是也讓你給氣糊塗了嗎……”
“得了得了，別說了，我煩著呢！讓我氣糊塗了，我他媽逼讓誰氣糊塗了？不說了……睡覺了！”
“別介呀！”公羊喊，“別睡！我還有事！”
“啥事，快說。”
嗬嗬，哥倆經常這麽在電話裏你機巴我了吊地瞎話、亂吵，不過信任危機解除之後，公羊意識到自己多心了，當然也他馬的有點兒喝大了，這一頓莫名其妙甚至於無厘頭的吼叫和興師問罪之後意識漸漸清醒過來，馬上認錯。然後公羊把自己回去後想倒騰袖狗的想法跟錢來勇說了，問錢來勇，那條袖狗是誰幫他弄的？在哪弄的？
錢來勇一聽公羊回京城想倒騰狗，暫時沒發表意見，隻說那條小狗是一朋友幫忙買的。又聽說公羊明天開會，然後去天城狗市去逛逛，還告訴他火車上認識了一個叫老於的人，他們要合夥做狗生意。
“……”半天，錢來勇沒動靜。
“喂？說話呀！睡啦？”
錢來勇哼一聲，說沒睡，“能睡著嗎？我說你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吃了機巴想五股呀？”公羊一聽白雙喜這麽說，很不高興，怎麽了？“你說你，我現在都後悔讓你捎那條狗，你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幹，想倒騰狗，萬一掙錢了還行，可萬一要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你以為生意那麽好做，錢那麽好賺呀！要是那麽容易，人家早都幹了，還留給你？”
公子斌不吱聲了，悶頭抽煙。也是滴，他畢竟當了多年的雜誌社老總，雖然現在雜誌社越來越難做，可他這麽一說倒讓他的頭腦發熱清醒了不少。
“再說了，我那條小狗買時並不算太值錢，你說人家想買那條小狗一張口就是一萬多塊，可是反過來想想，不也說明這種東西不好淘弄嗎？要多了，哪都有，能那麽值錢嗎！所以我勸你，哥們，算了吧，趕緊把你們這些大作家和編輯參加的筆會開完，自己的事辦完，玩兩天，好好跟白雙喜局長他們吃喝玩樂，然後消消停停回來算了。別起高調了。”
“呃……”
“好吧，我再想想，或許我真的喝高了，心裏太高興了吧？”
“操你滴！睡覺！”錢來勇那邊叭嗒一聲掛了。
關了手上的愛瘋5，公子斌躺下，眨巴著眼愣是睡不著。他心裏也不能不承認錢來勇比他現在清醒，平時他看著人家東遊西逛就來錢，覺得做生意的確不錯，很牛逼，尤其是他們這些文人在如今這個混亂又越來越邪惡的社會環境之下，感覺過去的那種文人的自豪感、優越感越來越少，已經混得沒有什麽感覺了……
國家不重視，你弄點稿費他都往死裏扣！
靠，這樣的天朝還有什麽邪惡的事情做不出來呢？平時當吹鼓手想到他們這些人了，一旦過去，就是他媽逼的受欺負欺壓喝血的對象！！
這次白雙喜局長請他們這些人來參加筆會，招待得越他馬的好，越讓自己心裏發酸，他明白，這是白雙喜過去當過發達集團董事長、人大代表、種豬王的緣故，怎麽幹都有錢，有人捧場，可真正意義上的所謂文學、文化人已經成為垃圾處理了，如今，哪個還他媽逼把他們這些作家當個人哈？
誒！
吃完這頓筆會飯，花人家白局長出的錢好好玩幾天之後，回去仍然是窮，看不到新的希望，不轉行幹啥好呢？如今除了天城文化局、市文聯和作協有錢請他們這麽玩，其他哪還有雜誌社、出版社會這麽幹啊？沒有了……不過，錢來勇剛才說的那些潑冷水的話雖說鬧心，可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那個老於是火車上認識的，此前不了解，也沒有任何生意來往，而且，自己也的確全是聽他說的，雖然車上別人也那麽說，可是到底不是自己經曆過或多少有一些認識的事情啊。
他隨後想到，如果自己今後真的做生意的錢，第一次肯定沒問題，做大了，做這筆生意就要從白雙喜那裏拿第一次的底錢，不是小數目，白雙喜不高興他做，白雙喜敬重的是他現在這個京城大雜誌社老總的職位，他要真的跑去做生意了，算什麽？即使拿出錢來，自己也別扭。
看看時間，快一點了，他想給老於打個電話，問一下，隨便聊聊。反正喝大了，心裏也太過興奮……可是，這麽晚了……哦！
公子斌忽然想起白雙喜局長在酒桌上還吹噓說天城人夜生活豐富多彩，一般人家半夜三更睡下都算早的啦。這樣一來，公羊就又操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找出那個小紙片，把電話打了過去。
“喂！”一撥即通，果然是夜貓子，正是老於的聲音，“哪位啦？”
公子斌哈哈大笑，他一聽那邊就是一口廣東腔調。很親切友好的意思。
“是我，於師傅，”公羊挺振奮，剛才跟錢來勇的爭吵瞬間即逝，化為烏有，“我是公子斌，就是您來天城火車上包廂裏認識的那個……呃，雜誌社總編老公哈，聽出來了啊？嗬嗬！”
老於一聽是他很熱情，對於半夜打電話給他一點不奇怪，公子斌倒是沒有直接說後悔或類似的話，隻是跟他打聽天城的狗市都在哪裏有，說自己開完會辦完事想過去看看，溜達一下，心裏有個數。聽說公子斌要去狗市，老於一下子給他說了好幾個地方，公子斌讓他慢點說，找張紙，逐一把地址和乘車路線記了下來。
反正，這種狗生意他是做定了，別說一個白雙喜，就是十個八個白雙喜捆起來，也難以動搖他此時此刻的決心！
隻不過，現在公子斌心裏想的是，回去到了京城，雜誌社的工作當然不會隨便辭掉，而是利用自己基本不用坐班的這個工作性質和方便條件，可以把大量時間花在這上麵……
“去狗市，沒用的啦，”但是，老於對於公子斌的想法不以為然，“那裏沒有的，天城的狗市倒是不少，沒有好的品種，更沒有那種袖狗的。”
老於倒是堅持希望公子斌趕緊把公家的會開完，自己事情辦完，然後趕回京城再說了，因為據他所知，北京還是有不少狗市的，而且那裏的有錢人、貴族多，北邊的國門一打開，也會有一些俄羅斯人直接買賣倒騰一些這種小袖狗，他們那裏正是袖狗的正宗產地，不僅僅是西藏才有。因此，他回到北京轉轉說不定會有意外斬獲，當然了，黑河市更有希望，因為那裏離俄羅斯更近啊！
“小夥子，不瞞你說啦，”老於透露心曲，“我也正是相中你在北方，還在京城，才有了跟你合作的想法，不要多想了，開完會辦完事，回走吧。”
公子斌不語，卻點頭，雖然他也知道老於看不到自己點頭，但自己心裏明白多了，認同他的話。
……
第二天，白雙喜親自出馬張羅的天城文化“水城筆會”正式開幕，開幕式就在市委賓館小禮堂。
這次有幸被文化局、市文聯和作協聯合邀請來的一二百號人馬，著名作家、省內外作家、本地重點作者和一些領導、雜誌社編輯之類滿滿當當在下麵坐了個水泄不通，到處是紅旗招展，彩旗飄飄，嗬嗬，不知道的，在禮堂外麵一看說不定還以為又是市委市政府召開的神馬重要會議呢！
禮堂內的主席台上，市文化局一把手大局長胡同發、市文聯主席寧大可、市作協主席馬虎等人跟白雙喜局長一起分列在兩側，中間位置是市委良唐山書記和市長陳至虛滴！
同時，受到邀請的省市宣傳部領導也有來，市委書記唐山沒有食言，他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到了，一邊走一邊笑逐顏開地用起立的作家、雜誌社編輯和本地的廣大作者們揮手致意，顯得既有大將軍風度，又非常隨意親民，充分體現了我d一貫的那什麽什麽……隨後到的就是他的主要助手。市委副書記、市長陳至虛了。
大家起立鼓掌！！
d的領導，到哪裏都是當仁不讓的牛逼人物，中心和核心，因為幾十年如一日的種種原因，天下是他們的天下嘛，嗬嗬。沒有他們，老百姓屁民們可能連飯都沒有的吃了……更不要說這些吹鼓手作家和雜誌社的編輯之類了，是他們這些大人物養活了天下億萬百姓屁民。他們是天下的福氣哈，所以，無論是他們這些牛逼的大人物走到哪裏，立馬就會驚動天下，哪裏必定就會是一片熱烈歡迎，經久不息的掌聲，掌聲雷動……
靠。
木辦法！
誰他媽逼滴叫你是小小的老百姓屁民，不掌管天下，木能耐當官呢？活該……
其實，所謂“文學筆會”也不過隻是半天幾個小時的事，聽聽領導講話，然後市委宣傳部領導、市文化局長、白雙喜局長、市文聯、作協主席……等等“我再講兩句”，就跟其他市委市政府的所有會議差不多，沒具體參加會議的人神馬事，隻是帶著眼睛和耳朵進去看看，聽聽，頂多領導上去講那麽幾條，你講他講，不是讓你講滴，而且筆會根本就不談文學創作的事情，隻是主辦單位給大家提供這麽個場麵，一切從實際出發，食宿花銷免費，大家見見麵，然後就中午了，就到吃飯喝酒的點了，然後接下來才是重頭戲，也就是到一些當地的著名旅遊勝地或古跡遊玩。
其實有資格受到他們的邀請本身就已經是一種牛逼的事，這個，白雙喜心裏一清二楚，也非常之有數。
領導們能到場，尤其是省市文化、宣傳口的主要領導和市委書記唐山、市長陳至虛他們這些主要人物能到場看看大家，就已經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副局長臉上相當滴他媽逼有光了……
接下來，他會有更好滴安排。
錢，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