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七二章 五女峰朝天宮3

白雙喜局長下車後陪著市委書記唐山和省委宣傳部薑部長,一起饒有興趣地跟著一些遊人觀看,並沒有因為他們是當地的官員就怎麽樣,當然了,這也是唐書記臨時安排的,不叫喜歡張揚又一貫高調做事的白雙喜太過張揚了,省得他們這一幹臨時路過的人引起轟動……

他和薑部長甚至於連廟宇的主持也沒讓通知,就那麽一路且看且走,不時還嘻嘻哈哈說道一番。

而後麵的那些作家作者們更是如此,他們是非常喜歡到這種地方多看一看滴!

五女峰國家森林公園和這個朝天宮畢竟不同,尤其是在他們這些有文化的人看來,兩種風格,兩種味道,當然更是兩種完全不搭界的意味深長在裏邊了。

“唐書記,你看這裏!”

白雙喜局長指指點點,笑容可掬,他這幾天幾夜就數著今天最為精神抖擻了,累也好,苦一點也罷,畢竟,他馬的自己的心思和整個工夫沒有白費,如今,已經到了最後的一哆嗦,心情舒暢哈,整個朝天宮,無論從外觀還是進入內部,一看之下果然不出所料,覺得應該就是個神仙和各路神聖所呆的地方!!

建築群占地二千平方米,除正殿外,前有毓麟宮,後為雙公廟,還有聚奎閣,淩虛殿,文昌廟,三界公祠等,形成龐大而嚴整的廟宇,自從開工建設,一切都是仿造台灣那個同樣名稱和內外造型的設計,因此一建成立馬就被有關部門定為了本省廟宇宗教紀念物觀光區和二級古跡。

嗬嗬……

而寺廟整體為中國宮殿式建築,號稱“四落八殿,一埕七院”,經過曆代重修,留下許多精美古物,一梁一柱、片瓦粒石之間,都引人駐足觀看。

朝天宮分四進。山門、正殿、慈航殿、聖父聖母殿。

山門前有廣場,石牆石地。山門分左中右三個門,中門為山川門,門前有一對蟠龍石柱和石獅,左右各稱龍虎門,楹下各有一對石盾,三個門上均雕刻裝飾。

正殿進深13米,頂有三層,用琉璃瓦覆頂;東西兩邊各有一廂,供奉注生娘娘、境主公和福德正神。

慈航殿又名中室,供奉慈航道人(即佛教的觀音),左室為三界公殿,供奉三官大帝,右室為五文昌殿,供奉五文昌。

立著看了一回,和尚們隻是念,跟在白雙喜局長和市委書記唐山、省委宣傳部薑部長後麵一開始寸步不離的華國軍四處打量,都是些伸長脖子看熱鬧挨擠著的人臉,心中納悶:餓鬼群此刻是否和我同在此空間之中呢?

我們肉眼中不顯餓鬼,餓鬼喉嚨放開、大快朵頤之時,視域所及是否可以見著我?一走神的光景,前麵的領導們正在表情極其肅穆之間,不由自主垂頭而立,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隻是不知到底說了些什麽而已。

應該是默默在他們幾位大人物的心裏說一些“阿彌陀佛”或者“老天爺保佑我升官發財”之類的吧?光儀式上這幾滴象征性的清水和米粒便能喂飽餓鬼,想來一則是佛力不可思議的緣故,二則在餓鬼狀態中,這些卻真的是豐饒的食物。記得世親菩薩的《唯識二十論》上說,“如餓鬼同業異熟,多身共集皆見膿河”。

這個問題,作為刑警大隊長華國軍而言,還是多比他們這些當官的人懂得多一些滴,因為種種原因,他老婆就專門信這個,明明於人是河流,於餓鬼的業力顯現,便是膿河了。

這些東西,華國軍閑暇時有過目光接觸,看了一回,想了一回,常常是夜裏漸漸覺著困倦了,才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必須有的甜蜜夢鄉。如今,跟隨領導們走走轉轉,看到差不多了,於是轉身要下驛舍,先一步開路維持。

卻不料迎麵撞見一人,那人先是一把抓住華國軍的膀子哇哇大叫,讓他嚇了一跳,以為精神病現身麵前,華國軍想都沒想,一個迅疾轉身反手便緊緊咬住了那隻手,平時抓人的大手勁頭用上了,定睛一看,卻是以前讀書時的同學高子和。

這位高同學少而慕道,一直希望自己能夠修煉成仙,白日飛升,所以高中剛一肄業,就四處拜師浪遊去了。今天在這些遊客中碰到,倒是出乎意料。

寒暄之際,已經被高子和拉到了一處偏僻的處所。昏暗的燈光中,依稀得見四處破敗的陳設,既不像人家,又不像庵堂,唯是空氣中灰塵駘蕩,房後還有什麽活物在響動的聲音。

正訝異間,高子和把張長滿雀斑的臉湊上來說:“華國軍,你還認得出我吧,聽說你發達了,我知道你小時候極聰明膽量大,果然現在又混得好,當年你我登山臨水,四處遊玩,沒有你不敢探一探的地方,不知今日可有興趣跟我去見見一隻難得的神獸?”

“神獸?”

別看華國軍一身邪惡與正氣交叉附於一體,做人能量也夠,但是他平時心裏最敬畏和相信的還是麵前這一大堆凡人肉胎所不及的神鬼大仙,如果不是一直沒忘記身負使命,所為何來,他豈能放過高子和送到眼前這樣開眼的大好時機?

他搖搖頭,表示此時此刻不行,另有任務在身,領導們還等著呢,但他還是重複他的話追問了一句。這一根深蒂固的興趣他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高子和也真是神神叨叨的一個半人半仙的家夥,他畢竟生活在凡界,理解領導們的重要和老同學的難處,還是一個凡心俗套難改呢。

他嘻嘻哈哈笑道:“上古神獸東海極地,水天一方,有島名桃花。山高五百尺,中有瀑百六七尺,分三折下。午日照彩虹,瀑聲如悶鼓三裏可聞。瀑下積潭深數丈,粼嶙方圓十數丈,水溢成溪紆於海。山麓天網高三百尺,依山傍海似羅傘其勢甚恢。內小橋流水荷塘珍禽百鳥。山徑溪澗遍植桃木,春來豔紅相映處處。園內禽烏世代同堂久居不知年日。每日喂食時間管理人甘撒穀物於槽,禽鳥皆和唱以悅遊客。荷塘有群鯉,世代馴養不知漁鷹謂何物。甘侍半生,百禽與之皆有情。好了,好了,我知你有重要事情在身,我也不多叨擾,改日你若有時間,興趣也在,可找我。”

說著,他遞一張片子在華國軍手上,華國軍一愣,怎麽,都混上燙金名片了,這麽香氣撲鼻?嘴上不露,心裏一笑,我靠!

“喬大隊!領導要下山了……”

有手下匆匆忙忙跑到房後來喊他,通知車隊要走了。

華國軍握了握老同學纖細白皙的手,用力搖一下,“好,你小子,沒變,長能耐了!不過我的時間可少得很,有機會再說。你有事找我……”

廟簷下的舊鐵馬突然隻管叮叮當當的亂敲起來。

這個時候,白雙喜局長已經陪著省委宣傳部長和唐書記看完了,後麵的那些隨員們也已經差不多集中到了前殿外的大廊之下,正在那裏嘻嘻哈哈、嘰嘰喳喳一邊議論,一邊回頭觀察著最後出來的領導們……

白雙喜一看,為他們這些人忙活服務了一天的華大隊長這個時候卻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急了,叫一個警察:“趕緊滴,領導要下山了,你們華大隊呢?幹嘛去了?”

“可能……可能上廁所了吧?”

“快叫他回來。”整個一天,他都沒有離開領導們半步,上了幾趟廁所,草草了事吃了一頓中飯,沒敢喝酒。而那個平時看上去對老百姓牛逼晃腚,對他馬的自己這個前發達集團董事長、人大代表、種豬王,如今的市文化局副局長也是吊不打鼻梁子的華國軍,更是如此!

他平時再怎麽樣,在唐山書記麵前他也不敢不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哈哈,唐書記雖說不一定直接管著他什麽,可他媽逼管著他的頂頭上司市公安局長李雲南呢!

華國軍這個時候匆匆忙忙大步流星跑回來了,一看,知道自己晚了一步,趕緊鑽入警車後,前後左右掃了一眼,立即用手上的工具通知前頭開道車可以下山了。

“注意安全!”

在公安機關幹了這麽多年,他是越來越理解權力,喜歡權力,爭取權力,也更是明白了他媽逼權力究竟是什麽?若時間充裕他希望坐下來,一支九五至尊,一杯巴西黑咖啡,說不定就連他這個不太喜歡做文章隻愛抓人放人擺弄槍的主,也可以做一篇醒目的大文章。

但現在,他要絕對保障權力們安全回歸到市委賓館為第一要務。

他心裏對那個白雙喜再怎麽看不順眼,也得默默不語地聽他吆喝。操!

其他,暫時顧不了許多了,包括與高子和不期而遇的神秘邀請。手頭的一些事情都不重要了,執行任務不出差子就好。

的確,一個有序的社會應該是“各走各的道”,農民種田,就像自己農村的老父母和鄉親們那樣,工人做工,軍人備戰,而警察,就說華國軍自己吧,心裏透明白著呢,但是,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三條本不是一股道上的關係,卻在他身上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從社會的分工來說,你走了紅道,就不要走黃道、**,走了黃道,也就不要去走紅道、**,當然了,一個人若是走上了**,一般是不會允許你去走紅道的。而且,從三者的關係而言,紅道屬於“上層建築”,它管理、製約著黃道,而且是**的天然克星。唯有華國軍自己明白,他不知不覺之間既入了紅道,又走了黃道,還沾了點**,三條道占了一個全。

……

……

團隊順利下了山之後,朝天宮的這個平常黃昏,朗月的一勾已經顯現出山頭,領導們的車隊剛剛離開,已有和尚在彎著身子到鬱鬱蔥蔥的蒼鬆翠柏樹下揀掃針或扇形的落葉了。說是寺廟,實際上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大院子,再怎麽輝煌,也是一進套一進,深不可測,不似一些舊寺的那種殘垣斷壁,古朽不堪。而是金碧輝煌的一座簇新佛教聖地。

鐵馬敲透寧靜的時候,簷頭上幾莖幹癟的草隨著哆嗦了幾下。仿佛被驚嚇到了。不知是不是世親菩薩的《唯識二十論》上說的餓鬼顯現了?

華國軍在前麵指揮隨同下山的半路途中,隻見樹木和山環路轉,暮靄中遠遠看到祠旁有一瀑布,分為兩股,沿崖競泄溪中,聲若雷鳴,再往前是接連不斷的長短隧道,兩岸陡如削,仰視雲天一線,約半個小時後,到達燕子口,歸於高速公路上了。

遠遠望去,那一片紅牆琉璃瓦的朝天宮,掩映藏匿在黝黑之中的蒼鬆翠柏裏,隱隱約約閃現在最後一抹些微的天光剪影下……

澗戶寂無人,紛紛自開落。

徐行踏斷流水聲,縱觀寫出飛鳥跡。

莫誇耀,也須是轉過那邊才得。

一行字,幾句話,映現在頗有傳統文化和同感的華國軍腦海裏,有點兒莫名其妙之感。前方不遠處,已見黑暗處天成縣的燈光閃爍了。

白雙喜局長心裏這個時候卻在一心一意想著另外一個事情,他不知道市委書記唐山和省委宣傳部薑部長他們是不是跟這些作家一起返回山上的市委賓館,更不知道唐書記今晚上是否會住在他們為他安排好的那幢大院後麵的小別墅?如果住,那就再好不過了……

“唐書記,你和薑部長一起跟大家吃頓晚餐吧,好不好,累了一天,也跑了一天了?”他試探性地詢問兩位大人物。

“嗬嗬,累倒不算累,屁股有點兒麻。你說呢?”

唐山書記轉頭笑容滿麵地詢問薑部長,他們兩個是老夥計,從打在前市政府開始就一起抓過工作,隻不過是薑部長後來居上,比他這個市委書記還牛逼了一點,所以,每次有什麽活動他倒是很願意跟這個不拘小節、臉色永遠是半陰半晴看不出心裏到底他媽逼想什麽的人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才明白,神馬叫做做人、做官,那種風格與臉色,一般人真心看不出來他的內心究竟每時每刻在想什麽……

高深莫測啊。

這才算是一個當官的境界,唐山書記平時覺得自己他媽逼也算是一個資深的有本事且有城府的人了,然而隻要一跟眼前這東西在一起,他立馬就能夠感覺到自己在這方麵還是不行,仍然差點火候,所以,他倒是願意順便返回市委賓館,晚餐也好,怎麽也罷,大家再一起多交流一下。

“嗬嗬,我聽你滴,你是市委書記啊,老兄。”

“真的?”唐山書記倒也不跟他廢話,直接說道:“那好,那我今天就替薑部長做一次主了,雙喜啊,通知前麵小華,叫他進城之後直接把車隊往山上市委賓館開就得了,中途就不要再往市委和省委多拐那一下子了,吃完飯,再說了……”

“好!”白雙喜笑道,馬上舉起了對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