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我心說難怪每年千軍萬馬的去考公務員,當官的好處實在是不少。比如這吳區長,沒貪沒占,幾句話說得都是光明正大,房子、工作的問題就都解決了。這要是貪官還了得?要錢、要房豈不是更不費吹灰之力?平民百姓一輩子都不見得能達到的目標,在人家眼裏卻什麽都不算。

“好好!我這丫頭要是代表區裏去比賽,沒人能打得過她!沒有!絕對沒有!”老楊激動得略有些語無倫次。

海叔點頭道:“這可就有勞吳區長了,這丫頭本來就開班授拳,去學校裏帶幾十個學生練武是綽綽有餘的。好事,對孩子、學校和區裏都是好事。”

“區長,這事兒得花多少錢?”老楊道:“買編製的錢咱不能少給,您說個數,我張羅去。”

吳區長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頓,正色道:“老弟,你當我是賣編製呢?我這官做得雖然窮,但說老實話那幾十萬我還真就沒放在眼裏。我看咱孩子是塊材料,想把她送去學校完全是為公家考慮,這裏麵可沒有半點私心。你要是存了買編製的心,咱這事還趁早別辦了,以免今後我說不清楚。”

海叔在桌子底下拉了老楊一把,對吳區長笑道:“楊老弟今天第一次和您見麵,不了解吳區長的為人,您別見怪。”

老楊也連忙道:“我說錯了、我說錯了,不提錢的事、不提錢的事了。”

吳區長笑道:“咱交朋友要交心,談錢、談房的傷感情。孩子工作的事星期一我告訴你們去和誰聯係,到時候拿上材料跑幾天,跑完就去上班吧。來來來,喝一杯。”

這一切來得都太突然,太子妹“咕嚕”喝了口啤酒,低下頭在想著什麽。範胖子聽說太子妹要去當老師了,不知道高興還是失落,呆呆的望著太子妹。我卻在盤算著買平房等拆遷的事。

老哥仨一直喝到晚上將近五點,吳區長喝得最少,卻醉得最厲害。大家說打台出租車把他送回去,他卻說什麽也不幹,出門推上那台破自行車栽栽晃晃的走了。太子妹和海叔說明天不能來上班了,要去跑這些當老師的材料。海叔笑著說這是好事,希望孩子你有出息。太子妹看了看我和範胖子,說以後晚上你們有活兒還可以找我,咱們常聯係。望著太子妹和老楊遠去的背影範胖子居然抹了幾滴眼淚。

太子妹走了,日子還得過、買賣還得開,更重要的是吳區長說的房子,那是必須要買的。我和範胖子商量好,第二天一起跟海叔請假,請假時間長短不定,要進行我們的買房大業。海叔說買房是正經事,你倆小子房子有了心就安穩了,吳區長說的是好機會,你們去你們的吧,買賣這兒我老頭子自己看著。

自打昨天太子妹走後範胖子就一直唉聲歎氣,整天也沒個笑模樣。我就問他鬧心啥啊?人家當老師也不是出國,人不還在本市?你該和人家把話說明白就說明白,單相思有啥意思?範胖子說本來想在一起工作處處感情,感情有了再說。現在省心了,人家是老師,我是神棍,門不當戶不對啊,咋和人家說?

我說有啥門不當戶不對的?她就算當老師去了,一個月不也就三四千塊錢?咱也不比他賺的少啊?範胖子連連搖頭,說人家是體製內了,咱是老百姓,社會地位不一樣。難啊。

眼前這片平房前的大靈棚早就不見了蹤影,也不知王大哥兩口子放出來沒有?王千惠的事到底咋解決的?自從那天受了王千惠鬼魂幾拜之後心裏就一直堵著個疙瘩,這裏平房實在不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兒,要不然真得去問問。

我和範胖子在平房中走來走去走了快一個小時,也沒見誰家貼著賣房子。我不免有些灰心,難不成拆遷的消息傳開了?大家都等著拆遷不賣房子了?範胖子說別急,皇天不負有心人,買房子是大事,哪有你一出來就遇見的?

說話間就見眼前一個平房掛著超市和中介的牌子,中介?這有房屋中介可就省心了,我一拉範胖子就走進了屋裏。

這小屋往多說有十平方米,屋裏兩個櫃台擺著香煙飲料油鹽醬醋,牆上貼著一些紅紙、綠紙,寫著招工、租房。小火爐子燒得滿屋暖呼呼的,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正往爐子裏添煤。

看見我們進屋那中介大姐忙道:“兩位買點兒啥?”

“不買東西。”我問那大姐道:“看看有沒有賣房子的?就這片平房。”

“這就奇了怪了。”大姐道:“最近咋總有來買房子的?難道咱這裏要拆遷?”

我心說周副區長家的親戚可實在是壞事,看樣子他們沒少買,這要是把大家都買明白了,就輪不到我們了。

“拆遷?”我假裝奇怪道:“你們這要拆遷嗎?我可沒聽說過。”

“我也沒聽說啊。”大姐道:“就是沒拆遷的消息我才奇怪呢?為啥都來買平房?”

範胖子不耐煩道:“你就說有沒有吧?你這兒有房子賣嗎?”

“有倒是有。”大姐道:“說實話就是貴了點兒,前麵有一份兒要買的沒談成。”

“貴點兒?”我忙道:“啥樣的房子?有多貴?”

大姐道:“他家上屋兩間房,有個四五十平米。本來有個小院子,他家又在院子裏搭了個沒房照的小房。人家要賣二十多萬吧,有興趣嗎?有興趣我把房主叫來談談。”

“二十多萬!?”我歎道:“這也折合一平方米好幾千塊了吧?和樓房都差不多了,難怪和上一個買主沒談成。”

“那就沒辦法了。”中介大姐搖搖頭道:“有兩三戶按照正常價錢賣的,已經被買走了,再有就是他家了,我在這住幾十年了,挨家挨戶我都認識,別人家沒有再賣房子的了。”

範胖子低頭盤算了一會兒,說道:“成,就他家了,麻煩你把房主找來我們談談。”

“咱把醜話說前頭。”大姐道:“我們這都是老街坊,我中介這買賣就不弄那麽麻煩了,我把房主喊來,你們要是談妥了,買賣雙方一人給我五百塊錢的中介費。”

“行行行。”範胖子連連點頭道:“沒問題,少不了你的錢。”

“好。”大姐道:“我也不用找他。走,領你們去他家。”

中介大姐帶著我和範胖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老遠,來到一個鐵門前,扯脖子朝裏麵喊道:“唐大哥!開門啊!有人買房子!”

“來了!”隨著答應聲從屋裏走出個男的,這男人六十幾歲的模樣,衣著破舊頭發花白,趿拉著鞋出來開門。

“快進屋、快進屋。”老唐連忙把我們往屋子裏讓。

這本來是兩間小房帶一個小院子,院子的一半被蓋起了另外一間小房。大門就挨著這間後起的房子,原來的院子就變成了一條過道。走過小過道就是正房的大門,我和範胖子進屋後就四下裏打量。

“還不錯吧?”老唐道:“現在咱市裏平房可不多了,這樣的房子不好買了。”

“嗯,是還不錯。”我咂咂嘴道:“價錢也不錯啊,平房賣得是樓房的錢。”

“瞧你這話說的。”老唐道:“現在平房可是比樓房值錢,這要趕上拆遷,你家有個當官的親戚給說句話,一個平房咋的也能換兩三戶樓房啊。我一個平民老百姓沒那本事和開發商談條件,再說我也是著急用錢,要不你再加十萬我也不賣啊。”

“拆遷?”我笑道:“您可開玩笑了,我買到手他就拆遷那敢情好,要是買來五年不拆我找誰說理去?咱就談這平房的事,你說那些都沒用。”

“對。”範胖子道:“說說吧,你打算賣多少錢?”

“二十五萬。”老唐手往桌子上一拍:“公道價。”

“你院裏那小房子連個房照都沒有,就這屋就值二十五萬?”範胖子道:“太貴、太貴。有沒有商量?沒商量走了。”

老唐遲疑道:“那你們想出多少錢?”

“二十萬。”範胖子伸出兩個手指頭:“這就沒少給你。”

“拉倒吧。”老唐道:“那你們走就走吧,二十萬不賣,你最少給我二十四萬。”

範胖子道:“就二十四萬了?二十三萬都不賣嗎?”

老唐搖搖頭:“不賣。”

“不賣算了。”範胖子拉起我就走。

“等等、等等。”中介的女人趕緊打圓場道:“老唐啊,人家也是誠心買房子的主兒,你咋這麽死心眼兒呢?就差那一萬塊錢上?”

老唐一拍大腿:“好!二十三萬就二十三萬!我可不包更名的錢。”

範胖子“嘿嘿”一笑,裏裏外外又看了看房子,讓老唐把房照拿出來也仔細看過了。

“我們哥倆回家去和家人說一聲,順便取錢。”範胖子道:“不出意外的話下午拿錢來咱去更名,萬一有變化我打電話來通知你們。”

“行行行。”中介大姐眉開眼笑道:“別忘了我那五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