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熱鬧的事當然少不了太子妹,太子妹要去就沒我的份兒了,範胖子自然是左右相隨。就這樣範胖子和太子妹隨著海叔買火車票去了山東,留下我看著買賣。
不用長途跋涉,我也落得個自在清閑。早上把破卷簾門拉起來一半,坐在電腦前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電影。沒一會兒就來了小兩口要給孩子取名,看見我這麽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多少有點兒不信。我好說歹說半賣半送給他家孩子取了名,看著桌子上這二百塊錢我心裏就犯嘀咕,要是當年我媽生我的時候認識這位海叔可就好了,叫什麽於子乾啊?估計就是這個破名字給鬧的,我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要是海叔給我取個名字,弄不好哥們早就飛黃騰達了。
要不就等海叔回來幫我改個名字?看看哥們能不能也來個時來運轉一步登天?我正在胡思亂想,手機就響了。接起來一聽原來是王老板。王老板說你海叔這老頭又跑哪兒去了?剛才給他打電話他說在外地,我也沒細問。我說他帶著範胖子和太子妹去山東了,王叔你有事?王老板說還真有點兒事,本來想找海叔你們爺幾個全到我這兒來,現在省心了,就剩下你自己了。得了,就你自己也行。你來吧,來我辦公室找我。正好中午也別走了,就在你王叔這兒吃點兒。
我心說這還真不錯,要不我自己中午最多就是一盒地溝油盒飯。他王老板那兒山珍海味一樣不少,不吃他吃誰?就吃他去吧。隻是不知道他那兒出了什麽事?別又是介紹什麽局長、區長的給我們認識,這些官老爺有的喜歡錢、有的喜歡女人,像吳區長那樣專弄旁門左道的也是大有人在。這些人民公仆實在是過於高深莫測,我是真的不願意伺候他們了。
要說王老板這大辦公室我實在是喜歡,雕梁畫柱富麗堂皇,每次來都看不夠。進屋就見一個二十幾歲的女秘書正站在王老板桌前向王老板匯報工作,王老板見我進屋忙用手朝沙發一指道:“子乾,坐、坐。你等會兒,等我忙完咱們爺們再說。”
跟他我也不用客氣,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煙我就點了一根。那位女秘書精明幹練,一樣一樣跟王老板匯報得頭頭是道。約莫又過是十多分鍾,女秘書匯報完轉身出去了。王老板從老板台後走出來一屁股坐在我身邊的沙發上,笑道:“其實你王叔這裏是個小事,找不找你們爺們過來都行,就是湊個熱鬧。我主要是好幾天沒見到你們心裏怪想的,哈哈,你就當是來看看你王叔吧。”
“我是真喜歡您的這個辦公室。”我用手朝四下比了比道:“王叔您裝修這辦公室可得花不少錢吧?等以後我有了房子您給介紹些懂裝修的,我也好好裝修裝修。”
“這算個啥?”王老板大手一揮道:“等你小子買了房子,裝修就包在你王叔身上了!”
“哈哈,那可謝謝王叔了。”我連忙道:“王叔你遇見麻煩了?小事也是事啊,到底啥事?能辦的我就給您辦去。”
“哪來的那麽多麻煩啊?”王老板笑道:“這要是滿世界都是鬼的話你們爺們豈不早發財了?”
我心裏就奇怪,沒鬼你找我來幹什麽?看樣子我是猜對了?又要給我介紹什麽局長、區長?這回難不成是市長吧?這位王老板手眼通天實在是路子很廣啊。
王老板撓著腦袋道:“咱們市出了個什麽……什麽神教你知道不?”
什麽?什麽什麽神教啊?我越聽越糊塗,迷惘道:“什麽什麽神教啊?”
“唉,我也忘了是他媽什麽教了。”王老板一拍大腿道:“就是有個什麽大師,說他得道成仙了,廣收門徒立了個什麽教。他這教發展神速,市裏不少大官可也成了他的教徒。”
“是嗎?”我搖頭道:“當官的要錢有錢、要權有權,還信他這個?這神教我可是真沒聽說。”
“他這教傳得可邪乎了。”王老板道:“修煉功法不說,還廣施符水,說是能治病救人。當官的多啥?誰不想得道成仙多活幾年?錢多的才更怕死呢!別說那些當官的了,就連公園裏的大爺大媽信他這教的可也不少了。”
“哦。”我點頭道:“正好老百姓都看不起病,他要是真能治病救人那不挺好嗎?跟咱有啥關係?”
“都是我們這些做買賣的瞎起哄,”王老板道:“做買賣的錢賺夠了就成天捉摸著能不能多活幾年,家具城的張老板也信了他們的神教,今天就是他挑的頭兒,把神教的大師兄請到我這裏來。咱市裏出名的買賣人湊了十來個,今天要在我這北都聽人家講法布道。”
“那您找我們有啥用?”我搖頭道:“就算海叔來了也是白搭啊,那老頭的師爺是個老道,他三清的門人弟子可不一定能信什麽神教。”
“你這孩子竟說些傻話。”王老板擺手道:“你海叔那麽大本事我能找他入什麽教嗎?我是叫你們來幫我看看,他們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蒙人。這年頭騙子滿地,我們這些人都是做買賣的,他要是這麽一騙,可是不少錢啊。”
我這才明白,鬧半天這王老板的心眼兒可也不少,他是怕被騙子騙錢,才找我們來幫著看看。也是,人家要是傻的話能做這麽大的買賣賺這麽多錢?想到這我忙道:“這要是海叔在可就好了,我這也沒跟他老人家學幾天,不見得看得準啊。”
“什麽準不準的。”王老板道:“就當看熱鬧了,一會兒你就跟我去聽聽他們講的到底是什麽?是真有神通還是滿嘴跑火車的胡說八道。”
沒多大工夫,這些做買賣的老板陸陸續續就到了。王老板挨個給我介紹,除了那個禿頭的家具城張老板,別人我也沒記住到底誰是誰。等人來的差不多了,王老板就把大家讓到了一個小型會議室。張老板低頭看了看手腕子上那塊滿天星的勞力士,說差不多了,大師兄也應該來了。
說話間香煙繚繞,“叮”的一聲鈴音清脆,見那剛才和王老板匯報工作的女秘書引了三個人進門。頭前兩人一男一女二十多歲,麵貌都頗為俊美,每人一身黑色唐裝,男的手捧一個小香爐,香爐裏三隻燃香飄著渺渺香煙。那女子手持銅鈴,走幾步就“叮”的一聲搖一下。我一見這二人不免吃了一驚,又是黑唐裝?那抓豆子的兩個人,還有和大神二神鬥法的兩男兩女,難不成都是他們教派中人?
在這二人身後昂首走進一人,這男人四十出頭的年紀,一身麻布灰白色禪衣,千層底的布鞋,長發披肩非僧非道,在香煙繚繞中隱隱有神仙之狀。那禿頭張老板忙起身,雙手合十朝這男人打了一躬,口稱“大師兄”,張羅著讓大師兄入座。模樣俊美的一男一女卻不坐下,侍立在大師兄身後。
我心說這位大師兄排場倒是不小,如果先前我見過的那些穿唐裝的人跟他是一夥的話,那這三位也不見得是什麽好東西。裝神弄鬼是在所難免的了,且聽他們說些什麽。
大師兄落座後,酒店的服務員陸續端上清茶。大師兄身後的俊男開口道:“本教中張師兄虔誠,天大的麵子請大師兄移法架前來說法,諸位這就見過大師兄吧。”
張老板連忙把在座的老板們一一跟那大師兄介紹,大師兄麵無表情,向大家微微點頭。王老板一撇嘴,低聲道“切,好大的架子!”
待等大家都跟這大師兄見了禮,唐裝美女朗聲道:“恭請大師兄講經說法。”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大師兄嘴唇微張,聲音不高不低,雙手合十於前胸,緩緩道:“自老母開天辟地、親手造就萬物生靈以來,天下男子皆兄弟,天下女子共姐妹,同尊無生老母為無生聖母。聖母乃是滿天下唯一的正神,也是萬物的源頭。”
這幾句話聽得我滿頭霧水,我從小隻知道盤古開天、女媧造人,釋迦摩尼菩提樹下頓悟佛法、老子李耳函穀關留五千言道德經是為道教根本,孔子率門徒七十二周遊列國才博得至聖先師得弘儒教,他這在哪兒弄出個無生老母?這可是頭一次聽說。
大師兄又道:“混沌初開,生靈茹毛飲血、不知道義禮法。老母眼見著於心不忍,便派遣其子下界臨凡,廣傳道法、普救世人。這位老母之子就是我們的老恩師了,不成想他老人家下凡之後就遇見了一個大難題。”
我忍不住暗自撇了撇嘴,心說你說來說去就說道你們師傅頭上了,鬧了半天你們師傅還是這普天下唯一正神的兒子。既然他都這麽厲害了,都有這麽大道行了,還有什麽事情能難得住他?